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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卻異常清冷的陽光,空氣中涌動著寒流,小米穿著淺綠薄紗吊帶裙,她的身子在輕輕發抖,咳嗽壓抑著自唇角逸出,臉色蒼白如紙,只有顴骨有兩抹病態的cháo紅。
她深深凝視尹堂曜。
雙手握緊,握成拳頭,深深吸氣,讓這一口氣深深深深沉入心底。只要從噴泉池找回鑽石,他就會很開心很開心嗎?微笑從小米唇邊靜靜綻放,然後,她的呼吸變得很輕。那,就讓他開心吧……
“有人跳進噴泉池了!”
廣場上忽然有路人驚呼!聽到的人們驚訝地循聲望去--
只見在一米深的噴泉池裡,一個綠裙子的女孩兒在水裡艱難地走著,飛濺的噴泉從她頭頂灌落,裙子濕透,薄紗濕漉漉地貼在女孩兒身上。她的身子象在發抖,抖得眾人覺得她下一刻就會倒下。
陽光下。
噴泉里。
女孩兒被冰冷的水沖打。
她淺綠的身影忽然很像一株要被bào雨沖走的小糙。她彎下腰,像要是在噴泉池底去摸什麼東西,一點一點,她摸得很仔細。每當她彎腰入水,就好似水面要將她吞沒了一般。
水……
好冷好冷……
小米眼前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白花花的陽光,白花花的水,到處是水,到處是冰冷。她只有靠手指在水底去摸,小小的,小小的鑽石啊,你在哪裡,出來好不好。呼吸灼熱而斷續,噴泉濺落的水花帶著qiáng大的力量,滿頭滿臉滿身都是水,她睜不開眼睛了,身下的水也一波一波劇烈地搖晃。
小小的,小小的鑽石啊,你在哪裡……
小米把身子潛入水底。
水波輕輕將她的裙子飄起,她短短濕濕的頭髮也被水波飄起,手指在冰冷的水底摸索……
小小的,小小的鑽石啊,你在哪裡……
當小米跳進噴泉池的時候,濺起一朵水花。
水花濺濕了尹堂曜的手背。
他的手鬆松的漫不經心地垂在腿側,不知過了多久,手指忽然輕輕一顫,努力將它放鬆,然而,手指又一顫,手指慢慢收緊。他呼出口氣,想要嘲笑,可是,手指已經僵硬成了拳。
當水花在尹堂曜手背風gān很久以後。
噴泉池裡,小米終於站直身子,她揮手,水花自空中透明飛濺而落,白茫茫的水簾中,她喜悅的笑容卻仿佛透過空間的距離直透他的心。她對遠處的他揮手,喊些什麼,可是水聲太大,聽不清楚。
尹堂曜向前走了幾步。
他還沒有弄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些什麼,就已經繞走到噴泉池邊,對濕淋淋的小米伸出他的手。
水聲嘩嘩的響。
小米濕漉漉站在水中站在他的面前,她láng狽得像一條剛跳出水面的魚,水滴答滴答在她全身流淌。
尹堂曜的手在半空。
望著他的手,她怔住,抬起頭,瞅著他,虛弱的笑容靜靜在唇邊綻開。然後,她也伸出手--
兩隻手靠近……
手指接觸到手指……
她的手指冰涼……
他的手指火熱……
正這時,小米突然直挺挺地後仰栽倒進水面,“砰--”,巨大的水花狂湧出噴泉池!
醫院裡滿是人,走廊里亂鬨鬨。醫生護士們走來走去,看病的人們走來走去,來慰問病人的人們走來走去,病chuáng推來推去。戚果果和成媛氣喘吁吁跑著衝進醫院,從一個個擋住路的人身邊衝過去,衝上三樓,衝上三樓西頭,衝進302病房。
病房門被她們一下子推開!
“小米!”
戚果果衝進來大喊。忽然接到電話說小米在醫院,要她們過來,沒說清楚為什麼住院,也沒說清楚qíng況到底怎麼樣,電話就斷了。趕過來的這一路上她和成媛緊張得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把門關上,成媛看到病房裡沒有醫生,也沒有很緊急的搶救設備,一顆心慢慢落下,知道小米的qíng況可能沒有那麼危險。
戚果果撲到病chuáng前,連聲喊:
“小米!小米!你怎麼樣了?!”
小米靜靜躺在病chuáng上。她的短髮還有點濕漉漉的,臉色比枕頭還要蒼白,嘴唇有點發紫,她沉沉地睡著,左手握得很緊。
吊瓶掛在chuáng邊。
液體滴答滴答順著軟管流進她細瘦的右腕,腕上似乎有一道不知被什麼劃傷的印痕。
“小聲點,她在睡。”
成媛輕聲說,把焦急的戚果果從病chuáng前拉遠些。
“哦。”
戚果果看一下小米,輕輕輕輕地踮足走到離chuáng邊遠遠的地方。呼,希望沒有吵到她休息。
病房裡頓時安靜下來。
空氣里好象只有小米睡夢中虛弱的呼吸。
戚果果的目光從病chuáng上移開,這才吃驚地發現,原來病房裡還有一個人!
尹堂曜斜倚著牆壁,站在角落,距離小米的病chuáng有大約三四米的距離。他的手鬆松地cha在褲兜,目光很暗,他的臉也在角落的yīn暗裡,看不出是什麼表qíng。
戚果果衝過去,指住他:“對了,今天小米是去跟你約會對不對?你又做了什麼害她進醫院?!”
尹堂曜連影子也被角落的yīn暗吞沒。
戚果果繼續喊:“喂!小米對你那麼好,替你跑萬米、幫你寫論文,你給她那麼薄的裙子她也穿……你不知道她在生病嗎?她在發高燒哎!燒到三十九度!我不讓她去,可是她偏偏要去,還說怕你等,早早的不到十點就出發了!說啊!你到底又做了什麼害她這樣!”
“果果!”
成媛低喊,告訴她了要小聲些怎麼還大吼大叫的。尹堂曜是個無可救藥的人物,這點全聖榆都知道。希望小米受了這次教訓,以後不要再執迷不悟就好。
戚果果驚得捂住嘴。哎呀,一生氣什麼都忘了。她又拼命瞪尹堂曜一眼,壓抑著怒哼一聲。
尹堂曜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他沒有看戚果果,好像也沒有聽她在說什麼。他的眼底很黯,嘴唇抿得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