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就可以不來上課?”國際結算老師面有不豫。
“然後發燒了!”
“多少度?”
“……三十九度。”小米的臉紅紅,好像發燒的並不是尹堂曜,而是她自己。
國際結算老師懷疑地打量她片刻,轉頭看向前排的成媛:“班長,尹堂曜同學向你請病假了嗎?”
成媛慢慢抬頭,她的眼角餘光看到了斜後方不安地握緊手指的小米,猶豫一下,她沉聲說:
“嗯,是。”
國際結算老師點頭,在點名冊上做了修改。
小米鬆口氣,額頭涼颼颼的,竟已掛滿了虛汗。忍不住,她又扭頭去望教室後面尹堂曜常坐的位置。
麻雀拍拍翅膀飛走了。
課桌桌面落了薄薄一層灰塵。
他已經三天沒有來上課了。
白色花園別墅。
風帶著細雨的清涼chuī動窗紗,白色的窗紗輕輕揚起,在寧靜的客廳里悄無聲息地曼舞。一陣手機的音樂從二樓飄傳下來,固執地響著,然後只聽“咣當”摔砸出去的聲音,音樂聲嘎然而止。
裴優坐在客廳的沙發里,他抬頭望一下天花板,苦笑地摸摸鼻子。三天前曜說要介紹一個女孩子給他認識,結果他在咖啡店足足等了兩個小時也沒有等到,回來後,就聽尹阿姨說曜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出來,晚飯也沒有吃。那天晚上,曜開始生病,任院長趕了過來,尹阿姨跟任院長jiāo談後表qíng看起來很擔憂,接下來兩天再沒有到公司去。
“優。”
尹趙曼站在窗外,她的身影被籠罩在飛舞的白紗窗簾中,如煙如霧,肌膚似乎晶瑩得透明,眼角微微的細紋就如秋水的漣漪。她的聲音低柔,也如霧一般輕。
“是,尹阿姨。”裴優很敬佩曜的母親,她二十五歲喪夫,如此柔弱的女子獨立打理偌大的集團公司,無數的人在她身後指指點點,可是她堅qiáng得好似完美無暇。
“曜最近發生了什麼?”
“……”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從小到大,他的心事都會告訴你。”尹趙曼凝視他。
“嗯……”裴優苦笑。他沒有什麼確定的事qíng可以告訴尹阿姨。
“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
裴優吃驚地抬頭。
“曜戀愛了,對嗎?”尹趙曼嘆息。也只有戀愛才能讓一向對學業散漫的曜忽然會很認真地每天去學校,晚飯的時候會忽然出神,坐在沙發里會忽然笑出聲,早上出門的時候會對著鏡子檢查下衣服頭髮是不是好看。“你見過那個女孩子嗎,優?”
“沒有。”
“聽他說起來過嗎?”
裴優猶豫一下:“是的。”
“怎麼樣?”
“好像是個蠻可愛的女孩子。”裴優摸摸鼻子,微笑,“聽曜講起一些她的事qíng,那個女孩子好像真的很可愛。”
“可愛?……”
尹趙曼望著窗外迷漫的雨霧。
曜是那種傻傻的孩子,小時候他喜歡過一隻可愛的小貓,每天都要餵完它等它睡著了才肯自己去睡。後來那隻貓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小曜整整哭了好久好久,心臟病也是在那時第一次發作,住了整整一個月的院。
這個女孩子也很可愛嗎?
“尹阿姨,我上去看一下曜。”
裴優擔憂地站起身,這是曜手術後第一次生病,他原本以為換心手術以後曜應該不會再生病了才對。
“好。”尹趙曼輕聲說,“問他想吃些什麼,我親手去做。”
裴優走上二樓,他走到曜的房間門口,轉一下門把手,房門是鎖著的,他敲一敲門:
“曜,是我。”
“走開!”門裡面傳出一聲悶吼。
裴優又敲敲門,輕笑說:“發生了什麼事?不開心的事qíng一定要跟朋友分享才對啊。”
“要你走開!聽到沒有!”
“曜,有人來看你呢。”裴優挑眉,“或者你不想跟我說,想跟她說?”
門裡面突然一陣古怪的靜默。
“喂,曜,她說她是你同學,一定要進來看望你。”裴優斜倚著牆壁,摸著鼻子笑,“她現在樓下客廳正在跟尹阿姨說話。”
持續靜默。
然後--
“……是誰?”隔著一扇門,尹堂曜的聲音聽起來很奇怪。
“好像是什麼‘小米’。”
門“砰”地從裡面被打開!
尹堂曜頭髮亂亂臉色鐵青黑著一張面孔,他瞪住裴優,怒聲說:“讓她走!告訴她,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她!”
“你自己跟她說吧,”裴優嘆息,“這麼傷人的話我說不出口。”
尹堂曜瞪他一眼,大步走到法國鏤花欄杆前,低頭向客廳看去。客廳里空空dàngdàng,只有飄起的白色輕紗和母親臨窗而立的身影,哪裡有什麼來訪的女生!
“你騙我!”
他怒不可遏地回頭低吼,因為優的欺騙,也因為心底突然湧起的一陣難以忍受的失落。
裴優走進臥室,坐在寬大的chuáng上,對門口處滿臉憤怒的尹堂曜微笑說:“不是不想見她嗎?果然沒看到她,卻怎麼一幅想要揍我的表qíng?”
尹堂曜繃著臉悶悶走進來,將自己扔進沙發里,仰面,閉上眼睛,一句話不說。
“失戀了?”裴優好笑地摸摸鼻子。只有失戀才會讓曜這麼彆扭鬱悶吧。
“想要打架就直說!”聲音從尹堂曜的牙齒間磨出來。
“真的是失戀了啊,”裴優搖頭,低笑,“為了一個女孩子,竟然連朋友都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