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啦,這次道館挑戰賽,你會不會參加?每個道館都三個參賽名額呢,不過,我只怕沒希望了……”
呱啦呱啦,曉螢不住嘴地說,就像一個超大型的噪音製造機。她跟百糙差不多,也是從小生活在道館。只不過百糙是被她師父領養過去的,而曉螢的父母是松柏道館的司機和保姆。
最初她很不喜歡戚百糙。
她找班導師抗議過好多次,堅決要求不和戚百糙同桌。
沒見過像戚百糙那麼拽的人。
如果不是後來知道戚百糙是孤兒出身,父母在她五六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她簡直以為戚百糙是眼高於頂看不起人呢。每天都板著臉,很嚴肅的樣子,十分欠扁。
不過同桌時間長了,她才慢慢發現——
原來戚百糙只不過是一個jiāo流障礙症患者,板著臉只不過是害怕有人跟她說話,很嚴肅是因為可以與同學保持很遠的距離。其實戚百糙這個人哦,脾氣好到不可思議,不管她怎麼念叨都不會生氣。
換句話說,哈哈,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紙老虎!
“咕嚕~~~~”
“咕嚕~~~~”
曉螢支起耳朵聽來聽去,終於確定響聲是從百糙的肚子裡發出來的,她興奮地說:“哇,百糙,你的肚子會唱歌哎!快聽!”
“咕嚕~~~~”
“咕嚕~~~~”
百糙皺眉,擰開水杯的蓋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幸虧這個水杯一直在她的課桌里而沒有放在道館她的房間,否則她連口水也喝不到,肚子會更加餓得難以忍受吧。
“你沒吃飯啊。”曉螢好奇地問。
從昨天上午被趕出道館,她就再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她身上也沒有一分錢,原來攢下的一點零花錢全在她房間的青蛙存錢罐里。
“要不要先吃點我的盒飯啊。”
曉螢打開飯盒,裡面有滿滿一盒米飯,炒青菜,兩隻蝦,一隻煎蛋。百糙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又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大口水,然後埋頭繼續趕作業。
“喂,你怎麼了嘛!”曉螢有點生氣了,“我知道你脾氣怪,可也用不著這麼怪吧!我是你唯一的好朋友哎!你再這樣,我跟你絕jiāo了啊!”
“……我不餓。”
百糙低低地說。
“哈哈,你終於說話了!怎麼樣,你怕我和你絕jiāo是吧?放心啦,我是嚇唬你的啦,我才不會和你絕jiāo呢,你也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啊!不過……”曉螢上下打量她,“你是在撒謊對吧,你的臉上明明寫著字,左臉上寫著‘我’,右臉上寫著‘餓’,額頭上寫著‘很’,加起來就是——我!很!餓!”
“鈴——”
可愛的上課鈴聲將百糙從曉螢滔滔不絕的說話聲中解救出來,她悄悄瞟了眼曉螢正匆匆收起來的飯盒,肚子裡又是咕嚕一聲。
她真的很餓。
而這一餓就從白天一直餓到了晚上。
據說全勝道館大門口的那棵槐樹是百年老槐樹。濃密的樹葉遮天蔽日,夜晚的星光從樹葉間灑落,照在百糙倚坐在樹gān旁的身影上。她就著微弱的星光讀著英語課本,英語老師說明天會抽查課文的背誦。
可是,她有點看不進去。
她很餓。
胃餓得好像絞在一起。
她又想起曉螢的那個飯盒,香噴噴的米飯,炒青菜、蝦和那隻煎蛋,煎蛋huáng燦燦的,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她吞了吞口水。
如果……如果她當時吃幾口,就不會這麼餓了吧。
huáng燦燦的煎蛋。
米飯的上面還鋪著一層香菇菜心。
綠油油的青菜。
香菇的香氣聞起來好誘人啊。
百糙痴痴地看著,忽然,她怔了怔,這不是幻想中曉螢的那個飯盒。淡淡的星光落在飯盒上面,是一隻瑩白的手拿著,順著那隻手往上看,看到的竟然是光雅一臉不屑的面容。
“給你!”
光雅不耐煩地把飯盒放在她面前的地上,然後拿出一個大包,刷地拉開拉鏈,說:
“你的東西我全都放進去了,你的衣服、你的書、你的存錢罐還有一些你的日常用品。你不要再回來這裡了,鄭師伯是不可能改變主意的,你找個能收留你的地方去吧,在這裡再扮可憐也沒有用。”
“我沒有做錯。”百糙喃喃地說。
“閉嘴吧你!你把全勝道館害成這個樣子,讓鄭師伯丟臉丟得沒法見人,讓我們現在不管走到哪裡都被人嘲笑!你沒有做錯!也不看看是哪裡把你養大,供你上學供你吃供你住,還教你跆拳道!結果你就是這麼報答全勝道館的!你摸著良心說說,你有沒有做錯!”
光雅惱怒地將手中的大包扔到她身上,仿佛再也無法容忍多看她一眼,大步走回全勝道館的大門,“砰”的一聲又重重將門關上!
包里的東西灑出來一些。
百糙呆呆地一件一件把東西放回去,光雅是師父的女兒,跟她同歲。從小時候,光雅就最不喜歡她,每次見到她都要冷哼一聲,好像很看不順眼她拜師父為師。因為光雅討厭她,很多喜歡光雅的師兄師弟也討厭她,再加上師父的關係,她又在去年得罪了鄭師伯,道館裡幾乎沒有人跟她說話。
或許,也不是光雅和其他的原因吧。
可能她天生就讓人討厭。
所以她被趕出來,大家都很開心吧,再也不用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