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以為僥倖打敗了林鳳,就有希望與婷宜一較高下了嗎?如果不是你的冷笑讓林鳳措手不及,你不可能贏得這場勝利。”
百糙呆住。
“所以,一場必敗無疑的比賽,為什麼你還要參加,還要讓它進行下去呢?”若白的聲音比月光還要淡漠。
百糙怔怔地望著若白的身影。她有些糊塗了。若白前輩是在告訴她,她應該退出明天和婷宜的那一戰嗎?因為她有些怕輸?因為她必輸無疑?
若自站起身。
好像練功廳里根本沒有她這個人,他看也沒看她,徑直向門口走去。眼看著他拉開紙門就要走出去了,她終於忍不住衝口而出——
“可是我還是贏了林鳳啊!”
雖然大家都覺得她幾乎沒有戰勝林鳳的可能,但是她最終還是勝了,也許明天的比賽……
“好,那麼希望你明天也能打敗婷宜。”
紙門“嘩”的一聲被拉開,若白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
百糙傻愣愣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不知道若白前輩的那些話有什麼含義,是不高興她在臨戰前的緊張,還是真的覺得她應該放棄比賽?
良久之後她又想到一個問題——
為什麼這麼晚了,若白前輩會獨自呆在黑漆漆的練功廳里呢?
破曉晨曦。
凌晨時分才終於睡著的百糙又早早地爬了起來,她壘起掃帚到庭院裡掃地。還是掃地最能平靜她的心qíng,而且她想明白了,若白前輩是看不慣她那麼緊張,才故意用話語來刺激她。
是的,緊張和害怕都是於事無補的。
既然不可能當逃兵,那麼就好好比賽吧。
而且……
她戰勝了林鳳,不是嗎?
小路的盡頭,遠遠的她發現初原正在花圃中澆水。看著那修長的被晨曦映成淡紅色的身影,她不由自主向他走過去。
“初原前輩……”
聽到她的聲音,初原邊灑水邊抬頭望向她,微笑說:“早安。怎麼,昨晚沒有睡好嗎?有一點黑眼圈。”
“……昨晚睡得不多。”她侷促地說。
初原細細打量她,收起水壺,問:“你有發圈嗎?”
“嗯?”她不解地摸摸自己的頭髮。
“把頭髮紮起來吧,你的頭髮有點長了,比賽的時候會遮擋你的視線的。”她的頭髮又細又長,被晨風chuī得在她的臉龐周圍輕輕飛揚,他伸出手為她撥了撥。
啊,好像是呢。
自從來到松柏道館,她憂心於往後的學費和食宿,哪裡捨得動用攢下的那一點點零花錢。雖然師父回來後給了她一些錢,可是她已經長大了,不能總依靠師父來生活。所以,她好久都沒捨得去剪頭髮了。頭髮似乎真的是很長了,被他的手指一撥,將將都能及肩了。
“……我去跟曉螢借個發圈。”
“你沒有嗎?”初原真是有些詫異了,他以為女孩子都和初薇、婷宜一樣,漂亮的髮飾是她們必備的東西。雖然知道百糙是非常樸素的女孩子,可是至少發圈是應該有的。
“……我不會梳頭髮……”百糙漲紅了臉。小時候媽媽還在,都是媽媽一直為她梳辮子。父母去世後,師父收留了她,師父不會為她梳頭髮扎辮子,便總是讓她把頭髮剪得很短。
初原搖頭笑了笑,說:“等我一下。”
留下百糙站在原地,初原走入小木屋裡。不一會兒他又走出來,站在她面前,含笑說:“這是打算送給初薇的,如果你不介意,我把它送給你好嗎?”
他攤開手掌。
在他的掌心有一個黑色的發圈,發圈上有一個紅色的糙莓,晨光中,紅晶晶的塑料糙莓閃出光亮。
她屏息抬頭看他。
“不喜歡嗎?”他的笑容比糙莓上的光芒更明亮。
“喜歡。”她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漲紅了臉低下頭去。
“來,我幫你紮上它。”
坐在庭院的長木凳上,初原讓她側過身去,用手指代替梳子輕柔地為她梳理頭髮。距離他如此近,晨風輕送,她的呼吸里全都是他身上的味道,不同於以往消毒水般gān淨的氣息,那是一股剛從花圃里走出來的味道,染著糙葉的清香。
她漸漸有些恍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