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跑車重新行駛起來。
“你和婷宜要jiāo手?”
廷皓平穩地開著車,打開車內的音響,靜謐的輕音樂流淌出來。
“嗯。”
百糙心內亂亂的。
廷皓笑了笑,沒有說話。
車內只有音樂靜靜流淌的聲音,她不由得扭頭看向他,見他全神貫注地開著車,握著方向盤的雙手骨節突出,讓她想起當年他叱吒跆壇的qíng景。
那時他是整個跆拳道界的希望。
只有他曾經在世界青年跆拳道錦標賽中得到過冠軍,人們寄希望於他能夠在奧運會上拿到金牌。
可是,自從他進入大學的商科學習,半接手家族企業,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沒有系統地進行跆拳道訓練。偶爾過來訓練基地,也基本上只是試試身手,與隊友們寒暄聊天,似乎他只是來重溫一下跆拳道的氣息。
三年的時間,他改變了很多。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他渾身綻放出的耀眼光芒,就像盛夏的太陽,晃得人睜不開眼睛。第一次坐他的車,他車速飛快,令她心驚膽跳。而現在,她悄悄打量他——
他似乎比以前更好看。
鼻樑高高的。
側影的輪廓帥朗英氣。
唇角還是始終有著明亮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仿佛只是一種習慣,不再燦爛得讓人不敢多看。
而且他開車穩健了很多,讓人坐得很舒服,卻不知怎麼,她竟然覺得有些失落。
“到了。”
廷皓停好車。
坐到咖啡廳臨窗的沙發上,看著周圍似曾相識的環境,百糙忽然想起來,她曾經來過這裡,也是跟廷皓一起。
“先來一杯黑咖啡和橙汁。”
廷皓點的飲料也和上次一樣,她怔怔地看著桌面上擺放的餐具,瓷質依舊那麼白皙,燙著金燦燦的滾邊,如同時光倒流了。
“你吃點什麼?”
廷皓將餐單遞給她。
“……我不懂。”
餐單上的那些套餐,她全都沒有吃過。
“兩份T骨牛排套餐,一份六成熟,一份七成熟。”廷皓替她點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飲料和套餐都上來了。
玻璃杯中的橙汁金huáng金huáng,十分新鮮,像是剛剛從果園採摘回來的。裡面依舊有些冰塊,喝起來很涼。百糙一口一口用吸管喝著,想起上次她喝完以後肚子很痛,以為是吃壞了肚子,結果卻是……
還弄髒了初原師兄的chuáng單……
她臉紅起來,愣愣地望著杯中透明的冰塊。那時候她跟初原師兄那麼接近,而現在,初原師兄回來都好幾天了,她幾乎都沒有跟他說過話。
這幾天,每天清晨她都會去小木屋打掃衛生。有時晚上訓練結束,她也會到小木屋附近再打掃一次。
“如果我告訴你一件事qíng,你可以不生氣嗎?”廷皓邊切牛排邊說。
“啊?”
“對不起,你拜託我的事qíng,我忘記了。”笑了笑,廷皓拿出一支鋼筆放到桌上,“初原生日那天,我剛好有一件很重要的商業合作案在談,回國之後才發現忘記替你轉jiāo給他了。原本想再給他,可是他現在已經回來,不如你親自jiāo給他。”
靜靜地躺在白色的桌面上。
那是一支黑色的鋼筆。
在文具店看到它的時候,她就很喜歡。筆身不是很細,微微有些重量,拿起來很舒服。筆尖是金色的,店家說那是鍍金的筆尖,不容易壞,她特意吸了墨水,在紙上試了又試,寫起來很流暢很順手。
猶豫了很久。
因為這隻筆很貴。
她知道若白想要她去報考黑帶,她好不容易才攢了些錢,如果買下這支筆,距離報考黑帶的費用會更加遙遠。
可是……
她好想買下來,送給遠在美國的初原師兄作為生日禮物。他學醫科,會經常做些記錄寫些病歷什麼的,一支鋼筆對他來說應該是有用的吧。
自從他去到美國,婷宜常常飛去看他。
她沒有錢,寄不起國際信件,沒有電腦,不能發email給他,也沒有手機,更加支付不起國際電話的費用。她擔心,初原師兄會不會以為她忘記他了。
她想讓他知道……
她一直都記著他。
包括他的生日,包括他寫字時喜歡用略細的筆尖。
猶豫了很久,她終於下定決心買了這支筆。趁廷皓前輩來訓練中心的時候,她懇求他在見到初原師兄的時候,替她送給他,並替她祝初原師兄生日快樂。她知道廷皓前輩常常去美國,得知廷皓前輩恰好是在初原師兄生日那幾天要去美國時,她開心極了。
雖然始終沒有接到初原師兄的電話。
不曉得初原師兄是否喜歡她送的這支鋼筆。
可是她並不在意。
只要初原師兄知道,她一直都記著他,從來沒有忘記他。
原來——
初原師兄從來沒有見到過它……
手指僵硬地拿起那支筆,筆身涼涼的,百糙輕輕地摸了摸它,沒有說話,慢慢將它放進書包里收好。
“小丫頭,你生氣了?”廷皓皺眉問。
她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