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百糙竟似看破了婷宜的意圖。
她只是略往後跳著退了一步，婷宜就劈了個空，直直落了下來，記者們的喝彩聲只得糙糙收尾。
接下來幾個回合亦是如此。
婷宜漸漸有些焦躁出來，每次她出腿之前，百糙似乎都有所察覺，提前做出反應，將她的進攻消融掉。看著百糙那雙冷靜的眼睛，婷宜心中一凜，想起曾經聽松柏道館的小弟子們提到過，百糙在練什麼“觀察對手起勢”的能力。
難道……
百糙已經練成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怯了？”又一次進攻無效而返，盯著百糙，婷宜說，“我記得，以前比賽的時候，你就像初生牛犢一樣，天不怕地不怕，頗有一番氣勢，怎麼現在打得束手束腳。”
百糙皺了皺眉。
“好不容易才爭取到和我jiāo手的機會，”站回賽墊中央，婷宜笑了笑，說，“你不要變得像膽小鬼一樣，只會躲閃和防守。”
“你！”
怎麼可能聽不出她話里的譏諷，百糙握緊雙拳。
“繼續！”
仿佛沒有聽見婷宜的那些話，沈檸喝聲道。
賽墊中央，婷宜和百糙又開始了僵持的狀態，兩個人緊盯著彼此，按照自己的節奏跳步。百糙神qíng凝重，婷宜的唇角卻帶著似笑非笑的笑意，她有時故意高喝一聲，有時故意虛踢一腳，有時故意往後退一步，露出肋下的空檔，像在逗弄戲耍百糙。
百糙壓抑住心底隱隱上竄的火氣，遵照若白的指導，絕不輕易進攻。
只是她也吸取了三年前道館挑戰賽時的教訓，不時也虛踢一腿，讓自己不至於被罰分。
沉悶的第二局又結束了。
依然0：0。
記者們感到很不滿意。
“婷宜，怎麼回事？打得一點也不jīng彩，是不是像傳言說的那樣，太久沒有訓練，退步了？”
“這樣的狀態，你真的有信心能夠在今年的世錦賽打入前四名嗎？”
被記者們圍在賽墊旁，婷宜勉qiáng地笑了笑，回答說：
“對手不同，作戰的策略也會不同，比賽看的是誰最終取得勝利，而不是比分的多少。”
“哈哈，婷宜，我們相信你的能力，”一位記者大叔出來打圓場，“不過你也要幫幫我們是吧，我們需要jīng彩的場面，第三局要加油啊！”
“嗯，放心好了。”
婷宜調整了一下呼吸，露出甜美的笑容。
“居然到現在還是平局……”梅玲不敢置信，問身旁正在筆記本上做記錄的申波，“為什麼第二局都結束了，還是0：0的平局？”
申波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思考著說：“可能是一周前那次jiāo手，婷宜有了戒心，不太敢放開手腳進攻。”
“你的意思是——婷宜害怕百糙？”梅玲驚呼，“這怎麼可能！”
“未必是害怕。”林鳳cha進來，“我覺得更多的是吃驚，你們有沒有覺得，百糙似乎能夠看破婷宜的意圖，總是在婷宜出腿前就有了準備。”
“我也感覺到了。百糙進步很大，以前沒有跟婷宜正式jiāo手還不覺得，現在……”寇震考慮了一下措辭，“……我竟然覺得她們兩個是勢均力敵的。”
“你開玩笑吧！”梅玲又驚呼，“婷宜是國內最出色的女子跆拳道選手，又是全國冠軍，還參加了那麼多國際比賽，百糙一直是她的手下敗將，怎麼可能勢均力敵。”
“那是因為很多比賽都不讓百糙參加，”光雅悶聲說，“你忘了，從去年開始，百糙每次出去參加比賽，也都是冠軍，只是級別都比較低而已。如果能夠給百糙同樣的機會，她不一定差。其實每次大賽都只是派婷宜參賽，我覺得有些不公平……”
“有什麼不公平的，婷宜最qiáng，當然派婷宜參加了！”梅玲一直是婷宜最忠實的擁護者。
“最qiáng嗎？說不定今天，婷宜就會敗給百糙。”光雅看向已經坐回若白身邊的百糙。
“噗，”梅玲駭笑，“你開什麼玩笑，婷宜要是會輸給百糙，我就倒著走路！你以為婷宜能成為國內的常勝將軍，會只有這一點本事？就算百糙能看穿婷宜的意圖，婷宜也會有其他的辦法。林鳳，你說對不對？”
“嗯。”林鳳點頭，“無論從技術還是經驗，百糙都不如婷宜。”
“我也覺得還是婷宜會勝。”寇震附和。
“如果百糙的本事只是能看破婷宜的起勢，而不會進攻，那麼她最好也就是拿個平局，不可能戰勝婷宜。”申波沉思說。
那一邊，正在為百糙按摩肩膀的曉螢有些鬱悶。
百糙還沒從賽墊上走下來的時候，若白師兄就警告她，不許大呼小叫影響百糙的qíng緒。拜託，百糙堅持了兩局都沒讓婷宜得分，這是多麼激動人心的事qíng啊！居然不讓歡呼……
真懷疑若白師兄是不是冷血動物。
“勝負就在最後一局了，你練習了很久，要對自己有信心。”若白淡淡地說。
“是。”
百糙點頭，用若白遞給她的濕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
第三局開始。
隨著沈檸宣布比賽開始的一聲令下，場邊包括對跆拳道不是很jīng通的記者們都感覺到了跟前兩局截然不同的變化！如果說前兩局，和婷宜jiāo手的那個女孩子像一頭沉靜的小鹿，那麼現在，她忽然燃燒了起來！
就像一頭奔跑中的小鹿。
她的眼神里燃燒著火焰，仿佛每根神經都是敏感備戰的狀態，仿佛那眼中的光芒可以將一切點燃！
婷宜自然也感覺到了百糙的變化。
果然，無論百糙前兩局再怎樣沉穩保守，她對於這場勝利的渴望畢竟要遠勝於她。心中有所求，就不可能真的多麼冷靜。婷宜眼神暗凝，既然百糙已經開始急於贏得勝利，她當然可以利用這一點。
“呀——！”
念頭剛一閃過婷宜便搶先進攻，她飛踢出一腿，一記直踢攻向百糙的前胸。百糙立時側身、閃過，緊接著，借著側身的旋勢，百糙高高躍起，大喊一聲：
“喝——！”
如電影的慢鏡頭般，氣流被旋轉成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