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到處是人。
被艷陽曬得滿頭是汗,百糙跑進醫院的大門,來不及去等電梯,她一路跑上樓梯。醫院長長的走廊,她避閃開病人和醫護人員,按照亦楓告訴她的病房號,緊張地一扇扇病房門看過去——
應該就是這間!
“啪”,病房門從裡面打開。
一位衣著gān淨、身材略瘦的中年女人端著臉盆從裡面走出來,看到百糙,她和善地問:
“你是……”
“我是松柏道館的戚百糙,若白是我師兄。”百糙緊張地說。
“哦,你是若白的師妹,快進去吧,若白就在裡面,”中年女人溫聲對裡面喊,“若白啊,你師妹來了!”
病房裡一共有三張病chuáng。
兩張chuáng上有病人,一張病chuáng空著,狹窄的空地處擺著一些家屬看護的椅凳。一走進去,百糙就看到了若白。他背對著門口,守在左邊那張病chuáng邊,凝神看著輸液管里點滴的速度。
聽到媽媽的招呼聲。
若白站起來,向百糙的方向轉過身。百糙睜大眼睛,緊緊地盯住他,他瘦了很多,但並沒有病容,懸在嗓子眼的那顆心終於緩緩放了下去。
“你怎麼來了?”
若白皺眉。
百糙咬住嘴唇,她沉默地盯著地面,既不回答他,也不再看他。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若白媽媽責備了若白一句,又友善地對百糙說,“快坐下歇會兒,看這天熱的,若白,倒杯水給你師妹。姑娘,你先坐會兒啊,我去把臉盆里的水倒了就回來。”
“我去。”
還沒等若白媽媽反應過來,百糙接過她手裡的臉盆已經出去了。
一口水也不喝,什麼水果都不吃,在知道若白爸爸的病qíng已經控制住,再有幾天就可以徹底康復出院之後,百糙沉默地gān起活兒來。她仔細地用抹布清潔病房,從窗台,到地面,從病chuáng的欄杆,到凳子的凳腳,她小心翼翼地擦著,不dàng起一絲灰塵,抹布擦幾下就清洗了再來擦。
“哎呀,真gān淨。”
主任醫生巡房的時候,不住讚嘆,告訴跟隨著的其他大夫和實習醫生們說,這樣gān淨的病房環境才最有利於病人身體的恢復。
窗台亮晶晶。
地板亮晶晶。
陪護家屬的凳子的四條凳腳也亮晶晶。
跟隨在主任醫生的身旁,初原看到百糙正埋頭地擦拭一隻臉盆,似乎也一定要將它擦得亮晶晶。
走到百糙身邊,初原說:
“你知道了。”
抬頭看到他,微怔了一下之後,百糙繼續悶頭擦臉盆。
“對不起。”
初原對她說,他並不想隱瞞她關於若白父親的事qíng,但是若白讓他一定不要告訴她,怕影響她複習考試。
“沒有。”
百糙搖搖頭。
跟若白jiāo代了幾句關於他父親的病qíng和治療方案,主任醫生又率著眾醫生去下一間病房。百糙依然沉默著繼續打掃屋內的衛生,暖壺亮晶晶,水杯亮晶晶,拿起洗gān淨的抹布,她又開始擦窗玻璃。
“姑娘,別做這些了,快歇歇吧。”
若白的媽媽不好意思地再次說。
“跟我出去。”
一把抓過她手中的抹布,若白拉住她的手肘,將她拉出病房,一路拉到走廊盡頭的露台上,皺眉問她:
“你來有什麼事?”
百糙悶聲不吭地從隨身的包包里拿出一疊試卷。
語文的試卷、數學的試卷、英語的試卷,她把所有的試卷統統掏出來,遞到他面前。
翻了翻那些試卷,若白的眉心舒展開,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欣慰,聲音也輕和了很多。
“第幾名?”
“全年級第四。”
“嗯,”若白點頭,唇角極淡的笑意如雪山上一朵淺色的冰蓮,“既然考試結束了,訓練就要開始抓緊,我已經把訓練計劃告訴亦楓,最近幾天由他……”
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