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垂著頭,沒有看越璨,也沒有看他。
黑色如瀑的長髮遮住她的面容,在這樣的距離,他無法看到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qíng。
輪椅的車輪從她前面駛過,緩緩地從她前面駛過。
在繁星的斜坡上。
校園門口遠遠走出黑髮冰瞳的少女。
從地上跳起來,少年的越璨滿臉幸福和燦爛,對他說:“看,那就是我喜歡的女孩!”
走廊玻璃外,一片片雪花依舊無窮無盡紛紛揚揚,將世間萬物染成潔白寒冷,就如長長的醫院走廊里,漸行漸遠的輪椅中,越瑄澀白的雙唇。
從醫院回去的路上。
越璨沉默地開車,葉嬰面無表qíng地望向車窗外。當他扭頭看她,她依舊面無表qíng,如冰蕊薔薇般美麗的臉龐不知在想些什麼,一動不動,車窗外變幻的光影映得她忽明忽暗。
“你相信嗎?”
在紅燈前停下,越璨握緊方向盤,心中被塞滿了無數難以言說的qíng緒。
良久,葉嬰淡淡地說:“這由你決定。”
對於這個回答,越璨明顯非常不滿意,他抿緊唇角。雖然見到越瑄似乎沒能牽動她的qíng緒,這讓他鬆了口氣,可是,她語氣中的漠不關心,讓他深深覺得受到了傷害。
“我問你,你相信越瑄嗎?”
紅燈轉綠,後面響起陣陣鳴笛,越璨賭氣般死死地瞪著她,不容她迴避,要她必須回答!
“不信。”沒有跟他置氣,葉嬰輕描淡寫地回答他,甚至還笑了笑。越璨伸手握住她的手,在她唇邊吻了一下。
車子行駛在車海中。葉嬰淡淡望著路燈一盞盞亮起,是的,她不信,現在的她,誰也不相信。
三天後的周一。
葉嬰正式以謝氏集團目前最大股東的身份,出現在董事會議上。她所持有的股份是百分之五十二,根據現有的董事會章程,她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當天的董事會,越瑄與謝華菱都沒有出現。
葉嬰果然如先前宣布的那樣,將執行董事長謝越瑄、副總裁謝華菱、設計部總監森明美全部解僱。就在眾人譁然,紛紛議論時,葉嬰沒有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繼續宣布—“此外,CEO謝越璨的職位,也從即刻起被解除。”
這句話如冰封大地。越璨緩緩抬起頭,他原本就坐在她的身邊,聽到這句話,他竟一時間無法反應。如定格般,他腦中一片空白,看著她那張冰薔薇般的臉龐,看著她那雙毫無感qíng的黑瞳,他久久地怔住。
身後的謝灃已憤怒地要衝過來!越璨下意識地抬手阻止。
“謝大公子,你可以離開了。”坐在主席位上,葉嬰淡定地笑了笑,目送越璨在足足沉默了幾分鐘之後,終於離開會議室。
全場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蒙了!所有剩下的股東們,每個人都完全反應不過來,這究竟是怎麼了,發生在他們面前的這一幕究竟是什麼意思?
如同是一場荒誕的夢。
就像踩在白茫茫的霧氣中,越璨僵硬著走出會議室,耳邊是謝灃憤怒的聲音,可他一句也無法聽到。走入自己的辦公室,越璨木然地坐著,他不知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聽見辦公室的門被打開。
熟悉的,屬於她的氣息。腳步聲越來越近,直至她站在他的桌前,然後在轉椅中坐下。
“葉嬰!你居然過河拆橋!大少把手裡謝氏的股份全部無償轉讓給你,你居然翻臉就把大少趕走?!世上居然有你這樣的蛇蠍女人?!”從角落裡衝出來,謝灃怒不可遏,少年俊美的臉龐氣得發漲。
“謝灃,你先出去。”
定定地看著面前的葉嬰,越璨喑啞地對謝灃說。謝灃憤怒抗議無效,又狠狠瞪了葉嬰幾眼才憤然走出去,重重摔上門。
“為什麼?”
窗外的雪在兩天前已經停了,此刻又斷斷續續飄落下來,細小的雪花黏在辦公室的落地窗上,轉眼就融化了,看不出什麼痕跡,只餘一點點濕痕。
越璨腦中有些混亂。
他用了這麼多年來籌劃,來實現,終於將謝氏大部分的股份拿到手裡,卻突然之間被應該並肩作戰的她,給予致命一擊!
“哈哈。”
輕輕在黑色皮椅中舒展了一下身體,葉嬰瞅著他,然後眨了眨眼睛,不解而困惑地說:“怎麼?你不開心嗎?你應該感到開心才對啊!”
“……”越璨錯愕。
“璨,從七年前的那一晚開始,你受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委屈,一想到所有你承受的這些,我就心如刀絞。”美麗的雙瞳如潭如霧,帶著滿滿的憐惜和同qíng,“現在,既然我已經知道是我誤解了你,是我錯怪了你,那麼,就讓我替你承擔所有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