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哥。”
眼前的景物又漸漸轉黑,越瑄吃力地靠在病chuáng上,唇角的笑容卻絲毫沒變。他知道,他的哥哥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這種感覺很不好!”手機那端,越璨惱怒地說。
“哥,我只是提醒了你一下,其他所有的事qíng都是你做的,”越瑄輕聲說,微笑,“而且,她也未必會感激吧?”
“你說的沒錯,她一點也不感激。”
深夜,寬闊的道路,越璨一邊風馳電掣地開車,一邊搖頭苦笑,將她當時的憤怒告訴他。一路講著,越瑄的笑聲低低從手機里傳過來,直到互道晚安,掛斷手機,越瑄的心qíng聽起來似乎都很好。
病房外,一彎新月。
眼前看不到任何光線,在一片徹底的漆黑中,越瑄用手指慢慢摸索著,將已經掛斷的手機慢慢放在chuáng頭櫃。頭部的疼痛如期而至,他靜靜躺在那裡,心中卻是一片如月光般的寧靜。
在公關團隊事件之後,森洛朗儒雅慈愛的形象頗受影響,但仍有一派力挺的聲音說,就算是有公關團隊參與,那也只能證明森洛朗愛女心切!身為父親,為自己的女兒做任何事qíng,都是一片拳拳慈父之心!
而且,據說森明美放火燒店是因為jīng神出了問題,並不是發自本心想傷害葉嬰,只是葉嬰恰好那晚也去了,才遭遇危險。jīng神病人本身就是值得同qíng的,而且免予刑事責任,公眾不應當對森明美太過喊打喊殺,而是應該多給寬容和愛護。
仿佛是在驗證後一種說法,媒體發現近日開始有jīng神科專家出入臨時關押森明美的警局。
“jīng神病?虧他們想得出來!一說是jīng神病,就什麼責任都不用承擔了?也不用被判刑了?改天再一說病治好了,就又可以出來重新做人了?別人還要對她致以同qíng和寬容?!呸!”
以葉嬰的閨蜜自居,潘亭亭自然是同仇敵愾。自從森洛朗死後重生,最近幾天她經常在各種場合見到他,如果不是對他早有看法,也許潘亭亭也會覺得森洛朗風度翩翩、超有成熟男人的迷人魅力。
“手段可真多!所以現在該怎麼辦?”
明亮的落地穿衣鏡前,潘亭亭一邊試穿禮服,一邊擔憂地回頭問葉嬰。MK旗艦店被燒後要重新裝修,便臨時徵用了原本森明美的那間“森”,將裡面所有“森”的Logo去掉,換成“MK”,也算是頗有諷刺意味。
看著喬治為潘亭亭修改禮服的尺寸,葉嬰笑了笑,說:“那就看森洛朗的本事到底有多大了。”
“萬一他真的一手遮天,找人把森明美診斷成jīng神病患者,輕輕鬆鬆就把這件事抹過去,可怎麼辦啊!”見葉嬰依舊漫不經心一般,潘亭亭著急了!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拿起一支筆,葉嬰望著空白的畫紙。已經拿到全亞洲區總冠軍,她該為接下來的巴黎時裝周做準備了。然而最近心中煩亂,一直靜不下來,設計圖稿也無法下筆。
自從那天離開越瑄的醫院,她再沒有去過。白天的時候還好,她有很多事qíng要做。到了夜深人靜,望著那個墨綠色的畫夾,望著上面烙刻的那朵閃爍銀光的薔薇花,她心中焦躁煩亂,難以成眠。
這不像她。
這不應該是她!
當出現問題,要麼直面它,將它解決;要麼放棄它,將它拋在身後。當機立斷、殺伐果決才應該是她!可是面對越瑄……
當他沖入火場,當他一次次用生命去保護她,她怎麼可能相信他那些傷人的謊言!可是,她已經放棄驕傲,她已經低下了頭,他卻一次次將她推開!
她不要這樣的愛qíng!
即使越瑄是愛她的,她也不要這種需要猜來猜去的感qíng。她想要放手,她沒有時間和jīng力在這上面消耗。可是,這一顆心仿佛已經不是她說了算。夜深人靜,又痛又澀,那無數次瘋狂湧起的念頭—想要衝入他的病房,bī問他,甚至qiáng吻住他,bī他說出,他愛她,他非常愛她,他愛她愛得遠遠超過她的想像!
這種可恥卻又無法抑制的念頭,她難以置信竟然是屬於她。默然地笑了笑,葉嬰望著面前空白的畫紙。
“越璨,你看看她,好像是胸有成竹,偏偏又什麼都不說,讓人急都急死了!”見葉嬰已經一副不想再說下去的神qíng,潘亭亭嬌嗔地對坐在葉嬰身邊的越璨說。
“她就是這樣。”
無奈地笑了笑,越璨已經習慣了。看著她默然望著畫紙,提筆卻久久沒有落下,他也安靜地唯恐打擾到她。突然,手機鈴聲響起,他急忙接起,走到一旁,壓低聲音。
“什麼?”
越璨神色陡然一變。
聽出他聲音里不同尋常的緊張,葉嬰抬頭向他看去,卻發現越璨正緊緊握住手機,面色變白,視線朝她看過來。心中一緊,葉嬰緩緩站起身,耳邊有輕微的嗡聲,直覺告訴她,是越瑄,是越瑄出事了。
冬日的街道。
轟—越璨的跑車怒吼著朝醫院開去!
然而,當越璨焦急地大步衝進病房,看到的卻不是越瑄正被搶救的場面,或是越瑄正在昏迷,而竟是越瑄倚靠在chuáng頭,正慢慢批閱一些文件。
“哥,你來了。”
冬日清冷的陽光,越瑄寧靜地微笑著,放下手中的鋼筆,合上那些文件,望著越璨的人影越走越近,站在他的chuáng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