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勉qiáng走向模特們那裡,準備匆匆一個謝幕,就立刻飛回國內。他在那裡,他肯定正在那裡!
正此時—“大少!”從昏暗的光影中,謝灃突然出現在秀場的後台,他是急衝進來的,腳步匆忙而零亂,神色中有難以掩飾的震驚與倉皇。
越璨心中一栗。
如光影定格般,耳邊轟然,葉嬰猛地站住腳步,忘記即將返場的模特們,她失去呼吸地望向謝灃,心臟怦怦怦怦。她知道越璨是將謝灃專門派出去尋找越瑄的下落,謝灃此時回來,應該是帶回了越瑄的消息……
“二少……”看著越璨,謝灃面色慘白,聲音倉皇。
耳邊劇烈地轟然……
世上任何聲音都如同被隔離了出去,她死死地盯著謝灃,忽然一個字都聽不到,世界如同被按下了靜音鍵,直到謝灃那顫抖的聲音如寒針一般猛地刺透她的耳膜。
“……二少他……在幾天前已經去世了……”
這是一個多麼荒誕的謊言……
恍惚坐進車裡,仿佛有刺眼的光影忽而亮、忽而暗地打在她的臉上,那汽車仿佛開了又停、停了又開。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霧氣,一切都仿佛隔著白茫茫的距離,無法去感知,無法去觸碰。
白茫茫的霧氣是那麼的厚,就像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
車仿佛又停了下來。
仿佛有人要扶她下車,耳邊轟轟,她將那人甩開,如踩在厚厚的霧氣里,她木然走進一個地方……
白茫茫。為什麼她看到的全都是白茫茫。努力掙扎著想要看清。忽然領悟,也許她是在夢境,一個噩夢,就像那個梔子花墜落的噩夢,因為是夢,所以看不清,等到醒來,就會知道這只是夢而已……
直到—她突然看到了越瑄。
溫和的、如梔子花般純白的,微笑著的越瑄。
頃刻間,白茫茫的霧氣消散掉,她又哭又笑,向著那個微笑的越瑄伸出手去。她就知道,那是一個謊言,一個可怕又荒謬的謊言。他怎麼會死,他分明還好好地活著!
指尖冰涼。
她猛然驚慄!
手指戰慄地蜷縮。
那溫和的,如梔子花般純白的,微笑著的越瑄,只是一張黑白的照片,被放在觸手冰涼的玻璃鏡框後。
她怔怔地看著,那黑白色的遺照,鏡框裡的越瑄,還在對她微笑。
“啊—”絕望地悶喊一聲,淚意將她淹沒。
那鋪天蓋地蜂擁而來的痛苦,那yù將她撕成萬千碎片的痛苦,那曾經令她甜蜜令她幸福令她嚮往令她想要追求的一切,突然間變成她最深最可怕的地獄!
“……”
淚水漫下她的面頰。
她想要告訴他,她愛他,他比世上所有的一切都重要,她始終戴著那枚比星星還明亮的戒指,她想要嫁給他,她想要陪著他,她想要看他微笑,她想要再買紅豆麵包給他吃,她想推起他的輪椅,在白薔薇的花亭下與他接吻,她想要跟他躺在同一張薄被下,用腳趾碰觸他的腳背,她想要同他一起在深夜睡去,在清晨醒來,她想要和他一起活到很老很老,活到滿頭白髮……
“……”
哭著,她想要告訴他。
“……”
她愛他。
她早已愛上他。
很愛很愛他。
“……”
她只恨,為什麼不在他活著的時候,多告訴他幾遍。她多恨,為什麼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這麼愛他,如果可以重來,她願意捨棄一切,陪在他的身邊……
耳邊轟然。
聲嘶力竭地哭著,崩潰地哭著,她聽不到任何聲音,直到她抗拒的肩膀被人用力擁住,直到她哭到崩潰的面龐被人扳起,直到有人用力吻住她的雙唇!
那如梔子花般……男人的清香。
恍惚著,從腳底直至指尖,她身體突然開始深深地戰慄,淚水更加瘋狂地奔湧出眼眶,緊緊抓住那人,顧不得是夢還是幻境,是他,是他!
“越瑄……”
“越瑄!”
緊緊抱住他,眼淚的咸澀混入痛哭的深吻中,她絕望極了,死死抱住他,她多麼想用她所有的一切,換回他的生命!
“我沒有死,我還活著!”
心痛地喊著,輪椅中的越瑄緊緊抱住痛哭失態的她,對著已哭到神志恍惚的她一遍又一遍地喊:“葉嬰,你看一看我,我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