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僵硬在天鵝絨的扶手上,葉嬰的睫毛顫了顫,她知道這個問題答案的重要。狠了狠心,她想要回答,然而在心底的柔軟處,卻無法真的說出那兩個字。
“不要愛上他!”
狂野的男xing氣息將她包圍,小麥色的手掌握住她冰涼的手指,越璨握得很緊,試圖將她握進自己的骨血中,緊緊地盯著她,霸道而專橫地說:“我可以答應你,在完成對森家的復仇之前,不gān涉你任何事qíng。但是,我要你心底只有我一個人!愛我,專心地愛我!”
嘴唇動了動。葉嬰知道自己應該同意這個條件,可是,那心底柔軟處驟起的酸澀,讓她的聲音又一次卡在喉嚨里。
“你並不真的了解越瑄。”將她細微的神qíng收入眼底,越璨苦澀地笑了笑:“曾經我跟現在的你一樣,喜歡他,信任他。他是我的弟弟,雖然我討厭他的母親,但我曾經願意盡我所有的力量來保護這個弟弟。”“可是……”
回憶變得痛苦,越璨的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外表純良得像一隻雪白的羊,卻可以在關鍵的時候,給你狠狠的一刀。六年前,在約好的那一夜……”
“開門!”
rǔ白色的房門外突然傳來大力的捶門聲,然後是森明美醉醺醺的呼喝聲:
“葉嬰,你給我出來!出來!”
拼命地砸門聲、踢門聲,仿佛吸引過來了其他更多的人,在四周低語的議論聲中,喝醉的森明美不依不饒地大喊大叫:
“給我滾出來,葉嬰!我知道你在裡面!你這個賤女人,為什麼要把窗簾拉上!你想要勾引越璨對不對!出來,你給我—”
“砰”的一聲,房門從裡面打開,森明美踉蹌著一頭栽進去,越璨冷著臉,又“砰”地將門關上!
夜幕中,飄落的細雨如同透明的黑色琉璃,一切都被氤氳在霧般的cháo濕中。莊園裡,賓客們漸漸散去,只留下大堂內輝煌的燈光和漸弱的音樂。手拿一件輕軟的披肩,謝浦笑容秀雅地站在小會客廳的門口,當葉嬰走出來時,體貼地遞給她。
“二少已經醒來了。”謝浦沒有解釋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也似乎並不在意留在房間內的越璨和森明美將會發生什麼,他跟隨著葉嬰的腳步,對她說。
葉嬰一怔,默默拉緊披肩。
“他找我了嗎?”
走廊的盡頭,美麗的花園被夜色中的雨霧籠罩,謝浦打開一把大傘,細心地為她撐在頭頂,說:
“小心,有雨。”
與來時是相同的路,只是小徑上的鵝卵石因為下雨的緣故變得濕滑難行了很多。在謝浦的傘下,葉嬰慢慢走著,思忖剛才發生的一切。在越璨桎梏住她qiáng吻住她的時刻,最初她的確被年少時的恐懼和絕望攫住,然而,在少管所度過了那骯髒的六年,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脆弱和淚水果然是能夠打敗男人的利器。
她冷冷地想著。
原以為還要更加費些周章才能攻克已經心硬如鐵的越璨,沒想到,居然幾滴淚水就幫她完成了。
薄薄的雨霧隨夜風飄dàng。
嘴唇抿成淡漠的角度,葉嬰細細想著還有什麼是可能被她疏漏了的。腦中閃過一個一個的人影,她握緊肩上的羊絨披肩,森明美接連遭受打擊,心神已亂,不知藏在森明美背後的那個黑影,是否會終於走到前台。
她—
一直在等著。
手指死死絞緊披肩的細穗,yīn冷的細雨自傘的四周飄落,她的長髮被染上濕氣,額際的那道傷疤蒼白細長。她漠然地走著,直到謝浦扶了她一把,才察覺到腳前的台階。
謝浦收起傘。
如同越瑄居住過的所有地方,走廊里整潔安靜,安保人員們肅聲待命,特護們也寧靜地守在門外不遠處,不發出一絲聲音。見她和謝浦走過來,所有人安靜地行禮。
臥室門口外,謝平眼神複雜地看了葉嬰一眼,輕敲了下門,稟報說:“葉小姐來了。”然後等了兩秒鐘,扭開門鎖,讓葉嬰進去。
房間裡沒有開燈。一片黑暗。驟然從明亮處走進來,葉嬰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暈了幾秒鐘,才看到落地窗簾是拉開的,輪椅中的越瑄背影清冷,細密透明的雨絲在整面的玻璃窗上冰冷jiāo織,如同無窮無盡的水幕。
房門在她身後被關上。她輕吸口氣,揚起唇角,露出笑容,讓眼眸也漾出溫柔的光芒,脫下染著雨水濕氣的披肩,輕快地走過去。“你醒了。”溫柔地在輪椅邊蹲下,葉嬰仰望著越瑄,用手去握他的手掌,那冰涼的體溫讓她暗暗吃了一驚。
越瑄凝視著窗外的雨霧。他目光遙遠,眸色淡淡的,仿佛正在想著什麼,帶著千山萬水般的疏離,將手掌抽離出她的掌心。她怔了下,睫毛不安地微顫,如此疏遠和冷淡,是最初見到他時,他最常見的神qíng。
“瑄……”
掌心空落落的,葉嬰心驚。小會客室外的謝浦,突然出現的森明美,以及方才自己同越璨之間的一幕幕,難道越瑄已經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