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的時間,他變得心冷如鐵。
然而,在手機屏幕上看到她的第一眼,縱使她的模樣已經有了改變,他還是認出了她。
她回來了。
那些鋪天蓋地的痛,那些鋪天蓋地的恨,他使她墜入了深淵,自己也從此留在那深淵的最黑暗處。
“我是來找你的。”
身體柔軟地靠在他的胸前,她笑容嫵媚,瞅著他說:
“一別這麼多年,我時時刻刻都念著你。可是現在的你如同在雲端,不是平常人可以隨意靠近的,我只能先接近二少,才能走到你的身旁。”
越璨緊緊地盯著她。
他的眼神中有些微的失神,只是一瞬,他低笑幾聲,目光又變得鋒利。他湊過去,帶著十足危險的氣息,在她頰邊印上一個吻。她的背脊驟然繃緊,卻一動不動,繼續用嫵媚的眼神望著他,如同有萬般柔qíng。
“現在我又懷疑,是不是認錯人了。”將唇久久印在她的面頰,越璨呢喃般地說,“這麼熱qíng,又會撒謊,怎麼可能會是我那朵長滿了刺的小薔薇呢?”
夜風微涼。
她靜靜笑著,既不閃避,也不再說什麼,仿佛無論他做什麼,她都由著他。擁著她柔軟微涼的身體,那線條美麗的右肩就在越璨的面前,美如凝脂的肌膚,隱約印著一個曾經被人用力咬噬過的舊年印痕。他盯著那個印痕,眼底仿佛有火焰滾過。
猛地鬆開她!
越璨走到盛開的野薔薇花叢前,他的手指撫弄著緋紅色的薔薇花瓣,聲音里有一點壓抑的殘酷:
“你想做什麼,我很清楚。”
葉嬰微微一笑:
“是,瞞不過你。”
“如果你不在這裡,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gān涉,甚至或許會助你一臂之力,”手指將薔薇花瓣上的夜露抹去,微濕的晶瑩染上他的指尖,“但是謝氏,不是你的踏板。”
“這是謝家欠我的,不是嗎?”她笑容淡淡。
沉默片刻,越璨說:
“森明美將會是我的未婚妻。”
葉嬰回答說:
“恭喜你。”
“所以,我不會看著你,從她的身上踩過去。”捻了捻指尖的露水,越璨面無表qíng地說。
她又笑一笑:
“森小姐又不是我的敵人,我為什麼要踩她?”
越璨挑了挑眉。
“而且,你也不是我的敵人,”夜色中瀰漫著薔薇花香,她走去他的身旁,拉起他的手,放在她的額角,“雖然你失信於我,阿璨……”
他的指尖還留有薔薇的香氣。
涼涼的。
握著他的手指,她帶他去摸隱藏在她長發下的、額角處的那道細長微凸的傷疤。仰著頭,她的眼睛烏沉沉地望向他,說:
“當時,我一直等你,你一直沒來,窗外的薔薇花都開了,你還是沒來。你摸,這道疤有多麼長。那一夜,我被他推撞到桌角,流了很多很多的血,鮮血讓我的眼睛都無法睜開,直到那時,我還盼著你來。”
那道長長的、微凸的傷疤。
越璨的眼瞳暗烈收緊,他的手指顫了一下,她卻牢牢握住他,不容他挪開分毫!
“我恨過你,阿璨。”
她沉沉地說。
“在那裡度過的前兩年,我恨你,恨透了你。”看著他,她的眼睛烏黑幽沉如同一口深井,“但是,阿璨,我不想成為你的敵人,我也不想你成為我的敵人。我需要謝家,我需要有人幫助我。”
“幫助你進入謝氏集團?”
“對。”
“如果你直接來找我,我未必不肯幫你,”腦海浮現出她依偎在瑄身旁的畫面,越璨眯了眯眼睛,用力將自己的手從她的掌中抽離,“你現在選擇了二少,不是嗎?”
“那是因為,你身旁已經有了森小姐,”她嘆息一聲,“我以為,有了森小姐,你會不再記得我是誰。而且,我不敢再信任你。”
“哈哈哈哈!”
越璨放聲大笑,笑得肆意輕狂,好像渾不在意會不會有人正好走過花園,笑得就像六年前那個狂野不羈的少年。他足足笑了有好幾分鐘,目光離開她的面容,嘲弄地說:
“好,我可以裝作不認識你,也不擋你的路。但是你必須告訴我,你和瑄究竟是什麼關係。”
“嗯?”
“你是喜歡瑄?還是只是在利用他?”越璨問得單刀直入。
“你呢?”她淡淡一笑,“你喜歡森小姐嗎?”
越璨皺眉。
“你對森小姐是怎樣的感qíng,”葉嬰望著他,“我對二少就是怎樣的感qíng。”
她的眼神……
仿佛一切都是可以由他來選擇的。
越璨久久地凝注著她,他的眼瞳里,映著她那雙漆黑如潭的眼睛。他的目光越來越暗,終於霍然轉身而去,連一聲再見也沒留下。葉嬰望向他越走越遠的背影,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了,她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他居然還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