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遙卻並不因答,片刻後收回望著天空的目光,看向江白,眼光似穿透他的心一般的明亮澄澈,“江白,你即然繼承的家業,繼承了江家的希望,那麼你便只能好好的去做,無法推託與逃避,男人總是要承擔著這些責任的。”
“我知道,所以即算十二分的不喜歡,可我依然要當起江家之主。”江白有絲無奈的道。
“你那易動易怒的脾氣其實也並沒不好,直率坦誠方是真人!只是這樣的脾氣為人處事時卻是一大弊病,所以你需好好修煉你的脾xing,否則於你於江家都不利。即算你再會做生意,給他人再多的好處,對著一頭憤怒燃火的獅子,誰人敢近呢,誰人都怕被撕成碎片、燒成灰燼的。”
“況且鋒芒畢露終是招人側目的,總會有那些忌賢妒才的人來攻擊的。”秋意遙溫和的規勸著,這幾日的相處,他已摸清江白的脾氣,無甚心機城府,易笑易怒,卻有著極高的經商天份,對商業的敏銳與靈活是常人難以迄及的。
“嗯。”火爆的江白在秋意遙面前卻是溫馴的,長這麼大,卻從未有人如此溫言相勸過。
江家是個大家族,他是長房嫡子,自小父母長輩們對他便寄予極大的希望,努力栽倍他,只是他卻有一付不好的脾氣,因這脾氣,也不知挨了多少打罵,可是越打越罵,他更是不服氣。而比起長輩的喝斥、責罵、鞭笞,眼前這個人卻是淡淡三言兩語便能化去自己的火氣,分析出利害關係,也因此自己才會一見便要結為知jiāo吧,千金易得,知己難逢!
“好了,今夜也逛了一夜了,回去吧。”秋意遙抬首看天,月已微斜。
“也好,你身體不好,早些回去休息罷。”江白點頭應道。
當下兩人便往回而去,慢慢離了人群,周圍一下空曠了許多也安靜了許多,街上的人不多,想來多還在賞燈,兩人靜靜的走著。
“江白,對於剛才那位大嬸說的事你真的不在意嗎?”秋意遙忽然開口問道。
“無需我在意,也輪不到我在意。”江白嘆道。
“嗯?”秋意遙回頭看一眼他。
“意遙兄。”江白看一眼秋意遙,忽然想把心中悶著的事兒吐一吐。
“我與靈丫頭是長輩們訂下的親事,從訂親至成親,我與她都是極力反對的,可是……就如你所說,這世上能讓我們自己作主的事其實不多,所以十月份時,我與她還是成親了,你想著兩個不願意的人綁在一塊能如何呢?她看我生厭,我看她不順眼,彼此厭煩著,呆在一塊兒不是你譏我諷便是吵鬧沒完,沒一日順心的,家中長輩看不下去,多次開導與勸說,可惜無效。”江白苦笑一聲,一邊走一邊以指敲著道旁的牆壁。
“後來長輩們也不大管了,反認為年輕夫妻嘛,誰個不吵架了,chuáng頭吵chuáng尾和嘛,天知道,我和她成親這麼久,我連她手指頭都沒碰一下。”江白抬首看天,那一輪斜月灑著淡淡清輝,“日子久了也就真習慣了吵鬧,習慣了冷漠相對,彼此默契著互不侵犯,安然度日。”
秋意遙聽著,手不由抓住袖中的玉簫,心口卻是微微一痛,良久後才嘆息著:“難道又是綁錯的姻緣線嗎?這月老到底要如何愚弄人呢?”
“也許真是綁錯了吧,她不是我心中的那個人,而我……平日看她擦拭著寶劍總會發呆,我想她心中應該是有一個人吧。”江白也嘆道,眉頭不由緊鎖。
“你心中是否也有一個人呢?”秋意遙低首回視他。
“我心中?”江白笑笑,笑得有點茫然與苦澀,“那不算人,那是仙!”
“可望不可及的嗎?”秋意遙有絲同qíng的笑笑。
“可望不可及,至少還可望,只是……此歡只許夢相親。”江白黯然道。
“江白,既然已是夫妻,便試著接受、珍惜吧,畢竟那是修了千年的緣份。”秋意遙若嘆息一般的低語著。
“千年的緣份?修了千年嗎?”江白想到那個丫頭,與她這一場夫妻竟修了千年嗎?他寧願為那梅花仙子修兩千年!
“五百次回眸修一次擦肩而過,一百年修一次同船渡,五百年修一次相逢一笑,一千年修一段夫妻緣,緣難得啊!”秋意遙輕輕道,與其是勸說江白,不若說他在自語。
傾泠,我與你呢?是否因我修的不夠,所以……所以……
“傾泠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裡?你這些年怎麼過了?都在哪呀?你怎麼沒死?哦,呸!姐姐,我不是說要你死哦,你沒死我太高興了!”
城東有一座宅院,先不看裡面那些高樓屋宇,只看那一眼望不到邊的圍牆,便可知這定是巨富之家,普通人家哪有這麼大的地面。這正是杭州城首富江家,而與江家一牆之隔還有一個小院子,這正是方家。
此時方家方靈靈的閨房中,方靈靈正拉著風傾雪一連聲的發問。
“靈靈,客人才到,至少也讓人家喝口茶,歇歇氣才行呀,哪有一進門就這般纏著問的。”房門推開,走進一名面目慈祥的老太太,手中端著茶。
“趙媽,人家好不容易才見到姐姐,太激動了嘛。”方靈靈迎上前去撒嬌道。
“趙媽,我來就行了。”鹿兒也上前接過她手中的托盤。
“這麼晚了還打擾,真是不好意思。”風傾雪起身道。
“哪裡哪裡,我老骨頭了,晚上反正也睡不著,而且靈丫頭可好久沒這麼高興了,姑娘多來才是。”趙媽一疊聲的笑道,燈下看著風傾雪,不禁越看越愛,活了幾十年了,也沒見過這麼俊俏的人物,簡直就象那畫上的觀音娘娘。
“好了,趙媽,不用管我們啦,今晚我要和姐姐秉燭夜談,您老去睡覺吧,養足jīng神,明天才好給我們做好吃的,”方靈靈卻催著老人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