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傾雪別轉頭,任心中那顆石子跳上跳下。
“你用了什麼手法呢?讓我比一個普通人還不如,連走個路都需人扶著,意亭,你打算這樣留我一輩子?”
“傾泠,‘拂塵手’只是封住你的內力,但不會傷害到你的。”秋意亭摩擦著她有些冰冷的手,“等回到京城我自會解除你的禁制。”
“回京城?回到京城就不怕我走?”風傾雪眉頭輕揚。
“只要回到京城,你自然就不會走了!”秋意亭十分肯定。
“拂塵手?真的能拂塵嗎?”風傾雪喃喃念著。
“這世間只有三人可解此手法,一個是我,一個是我師傅,另一個是意遙。”秋意亭抓住風傾雪的手又緊了幾分,聲音瞬間一冷,“師傅從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也可以說這世上只有兩人可解你禁制,但意遙……傾泠,你知道他來的後果對不?所以決不要希望他來幫你解開!”
“意亭,我們訂婚有六年吧,我十二歲,你十六歲,那時皇上即賜下我們的姻緣,也許在所有人的心中,都認為這真是天賜良緣啊,不論人才與家世,彼此都是無可挑剔的。”風傾雪看著桌上的紅燭,燭台上已積了一堆蠟淚,今天本來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只是……如意的人生總是很少的,不過眨眼間,便來了個大旋轉,讓人從天跌至地。
“當皇上賜下婚約時,整個侯府都是開心的,畢竟能取到皇家的郡主,那是每一個男人都盼望著的美事。”秋意亭看著她道。
“可是當時的你並沒有開心的感覺對嗎?”風傾雪回首看著他,眼中有著dòng悉的慧光,“開心的只是侯府中的人,如你的父母,他們是真的開心,但你卻不一定,因為我當時知道時也並沒有開心的,和一個全然陌生人結婚,如何會開心呢。”
秋意亭看著那雙明亮的眼睛,忽然生出一種感覺,仿佛面對的是高坐金鑾殿上的那個人,只有在那個人面前,自己內心的每一絲想法才會被看得清清楚楚。
是的,當時他知道了並不算十分的開心,在他的心目中,那個傾泠郡主不過是一個尊貴的皇家金枝,也許高貴美麗,也許刁蠻任xing,並不是他想要的人,他想要的是能與他比翼齊飛的人!
所以,每一次婚期將近時,他都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出征,或許替意識的,他也在反抗著這門婚事!
“我十五歲時,我們本要成親的,卻因你出征古盧而取消,那是我們第一次錯過吧?”風傾雪眼睛依然盯著紅燭,語氣平淡無波的敘述著,“我十七歲時,兩府再次訂下婚期,卻又因你蜀地平亂而取消,那是我們第二次錯過。”
秋意亭無言,只是握著她的手,靜靜聆聽。
“人們常說,錯過了便是錯過了,決不能回頭。”風傾雪目光從紅燭上移回秋意亭身上,看著他的眼睛,“可我們錯過了兩次,上天卻還給了我們第三次的機會,我們第三次舉行婚禮時,你卻依然不在,皇上卻以‘弟代兄迎’之法讓我嫁進了威遠侯府,卻直至我‘死’,我們都未能相見一次,意亭,那是我們第三次錯過!”
風傾雪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的眼睛,“意亭,你我三次婚禮,六年相系的時間都不能相見,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更不是他人的錯,而是無緣!”
“不!”秋意亭握著她的手猛然一緊,一雙眼瞬間she出灼亮的火花,“傾泠,我從不信緣之說法,但既要說到緣,誰能說我兩無緣的?若說錯過,我們之間豈止錯過三次,在大漠、在京城、在蒙羅我都與你擦肩而過,但這絕不能說我們無緣,只能說我們緣根深種,所以錯過那麼多次還能有今日的相會!無緣的話,那麼在那場大火過後我們就不應該再有機緣相識相知。傾泠,你我之間的緣份是斬也斬不斷的!”
“意亭,你我相見已太晚……太晚!”風傾雪看著他,語氣間帶著一絲悵然,手已被他握疼了,心頭那顆石頭越壓越重,“在那一場大火燒起的那一刻,在我飛身撲進火海的那一刻起,我便已將你我之間的緣燒成灰燼!”
“燒掉?”秋意亭聞言卻是一笑,“傾泠,你我之間的關係不是你說完就完,你我之間的緣份也決不可你斷即斷!我決不允許!今生你是我的妻子,這是永不可改變的事實,你是屬於我的!今生你都是我秋意亭的人!”
“意亭,你的妻子傾泠公主已經死了,這是天下皆知的事qíng!我現在只是風傾雪。”風傾雪看著他,心中深深的嘆息,這樣驕傲的秋意亭啊,是不允許任何事qíng不在他的掌控之下的!
秋意亭卻笑得更加暢意了,“傾泠,在我帶你回來後我即修書快馬送回京城,告之皇上,‘我找到了流落江湖的傾泠公主,她因那場大火而受重傷,為善心人所救,但也因傷勢過重,以至未能回宮’,皇上一直希望你我能在一起,所以他決不會計較你之‘死’因,這次定會派人前來迎你回宮,到時天下皆知傾泠公主未死,我就讓你從死變活!”
“意亭,你難道忘了,連展鵬當年行刺失敗被押往京城,那一次為救他我即已見過皇上了,他早就知道我沒死,所以這次決不會將消息外泄的,沒有我同意,他決不會派人來迎我的!”雖是如此,風傾雪不由心驚他動作之快之狠之准!不愧是戰無不勝的皇朝第一將!
“是嗎?”秋意亭聞言卻並不緊張,“他不來迎,那我將你帶回京城也一樣,到時活生生的傾泠公主出現,豈不更能讓人震驚與信服!傾泠,我從來只信服一句話:只要你夠qiáng,便能擁有你所想擁有的一切!所以只要是我所想要的,我一定盡全力以付至擁有為止!這世間沒有我辦不到之事!”
“這真象你說的話啊,意亭。”風傾雪嘆息的看著他,“睨視一切,掌控一切,為人上之人!不愧為皇朝第一人!可是這世間萬物都有靈,何況是人。並不是所有都願為qiáng者所擁有,有些他不願為任何所有,只願自在無拘,只願屬於自己。作為qiáng者的你,永遠不知道為人所擁有的窒息之感!”
“傾泠,你是我的妻子,你便屬於我,自古以來即是如此!”秋意亭眼中閃著灸熱奪目的光芒,仿若一輪朗日,那般的不可一世,帶著一種掌控一切、壓倒一切的氣勢!
風傾雪淡淡一笑,卻帶著一絲苦澀,“意亭,你為何不明白,我已經不是傾泠了,我是風傾雪!”
“我只知道,你們是同一人!”秋意亭卻堅定的說道,執著她的手,十指相扣,“傾泠,你為何不肯承認?為何不願與我回家?難道只因為意遙嗎?只因為和你拜堂的是意遙,所以你便認定了他嗎?”
“這個與意遙無關,是我自己,我是決不會回去的!”風傾雪搖搖頭,長長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