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泠,你是為我而生的。”秋意亭嘆息著,同時心中卻也生出一絲不安。
“我不是為誰而生的。”風傾雪掉轉頭。
生?她的出生是因為仇恨,一開始便是一個錯!而她的人生呢?是否錯了?火海中假死便是錯誤的開始嗎?今日令三人皆痛的局面便是對她犯錯的懲罰嗎?可是無論對與錯,她都不悔,她不悔自己的選擇!
“傾泠,我給你帶來一件禮物,這一次你一定會喜歡的!”秋意亭扶她走向書桌,桌上放著一個長長的包裹,看那形狀,她不由心頭一跳,難道是……
“打開看看。”秋意亭道。
風傾雪解開包裹,一具jīng致的瑤琴便露了出來。
“這具‘沉音’雖不及‘傾泠月’天下第一的名號,但也是極佳之物,你試試看。”
風傾雪指尖輕輕一挑,琴弦便發出沉沉清音,悠悠不絕。
“好琴!”風傾雪不由贊道。
“好久沒聽你彈琴了,自龍鳳山莊那一曲天簌之後,世間便已無樂可賞!”秋意亭感嘆道。
風傾雪聞言抬首看向他,臉上不由浮現一絲淺淺笑意,一雙眼睛也漾著盈盈水波,只是水波深處卻似藏著什麼。
“意亭,你聽過《五湖醉月》嗎?”風傾雪坐下,素手輕拂,飄逸不帶塵煙的琴音便傳開來。
“我現在才算真正聽一曲《五湖醉月》!”秋意亭喃喃道,輕鬆坐下,任身與心沉入清雅的琴音之中。
擬把君身換我身
三月十九日。
“公主,可要到園子裡走走?”jú簪見風傾雪放下手中書便問道。
“也好,把琴也帶上吧。”風傾雪點頭。
“嗯。”
jú簪喚來一名小丫環捧著琴,自己扶著風傾雪,走到園中,萬紫千紅,清香陣陣,微風拂面,賞心悅目。
“公主,琴放哪?”jú簪扶風傾雪坐下問道。
“放桃樹下那張桌上吧。”風傾雪又站起身來向桃樹走去,chūn風拂過,偶有落英紛紛。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不由想起那一日,意遙以桃花為簪,與她挽發,桃花啊……
“jú簪,你去做你的事吧,我想獨坐一會兒。”風傾雪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挑著琴弦。
“好,一會兒我就回來。”jú簪點頭道,然後轉身離去。
有琴真好!風傾雪無言的輕笑,十指飛舞,一曲《傾泠月》便傾瀉而出,清雅卻又帶著一種惑人的魔力。
當一曲彈盡,再抬首時,發現蘭佩領著一名青衣少女及一個小小的孩子站在跟前,正想問何事,卻聽得那孩子似呢喃一般的嘆道:“原來白天也可以看到月亮啊!”
風傾雪聞言不由淺笑出聲,“你說這個嗎?”
她指指額際那一枚玉月,這孩子看到的是這個吧。
蘭佩身後的青衣少女趁機上前行禮,“柳搖見過公主。”
又從身後拉出一個小男孩,低聲吩咐著:“快向公主行禮。”
然後又稟告道:“公主,這是將軍剛收的徒弟,將軍特意吩咐要領來給公主看看。”
可那孩子卻呆呆的看著風傾雪,對柳搖的話似沒聽到一般。
“徒弟?”風傾雪看著那個孩子,約五、六的模樣,十分的瘦弱,不由心生憐愛,招手示意他到跟前來。
那孩子似乎挺想親近她,馬上走到她面前,眼睛睜得圓圓的,直盯著她,鼻子還使勁的吸了吸氣,看著他那怪模怪樣的,風傾雪不覺好笑。
“是個聰明的孩子。”風傾雪仔細的看看孩子,很瘦,膚色huánghuáng的,身量也不高,仿佛未曾吃飽過一般,但一雙眼睛卻特別的大,且特別的黑、特別的亮,如兩泓流動的墨玉,深深幽幽的,還骨碌碌的轉個不停,仿佛動一下,那小腦袋中已生了一堆的主意。意亭看中的是這雙眼睛吧,裡面有智慧之光!
許是聽到讚美,那孩子臉一下紅了。
“還害羞呢。”風傾雪指指他的臉蛋。。
“害羞?”柳搖不由上前看一眼,然後道:“聽說他想搶將軍的龍淵寶劍,給將軍抓住了,也不知將軍怎麼想的,竟說要收他做徒弟。”語氣中難掩那一份蔑視。
“搶龍淵寶劍?”風傾雪笑笑,“勇氣真不小呢。”
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麼是龍淵寶劍?也不過是一場機緣罷。
看看他身上那半新不舊的衣服,不由道:“衣服太大了。”
“哦,還沒來得及做新的,等裁fèng來了就給他量身做。”柳搖趕忙答道。
“其實是他太瘦了,吃過很多苦吧?”風傾雪牽起那雙瘦得皮包骨的小手,這么小的孩子,一雙眼睛裡卻已盛滿了世qíng,他的成長歲月又是怎樣的?
抬頭,卻望進那雙大大的墨黑色的眼睛,依然骨碌碌的轉著,但裡面多了一層水光。
“幾歲了?叫什麼?”風傾雪又問道。
孩子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神qíng間竟似極為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