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見東方,一隻青碧大鳥乘著絢麗的朝華自紅日之上翩翔而來,大鳥的背上馱著一人,素衣如雪,烏髮披瀉,與衣袍同色的披風上金色的鳳羽在半空迎風飄拂,緋艷的霞光里遙遙望去,仿佛鳳翅招展,明燦奪目。
剎那,王城內外望見高空上的人影,無不瞪大了眼睛,然後發出驚嘆:“主上!”
儘管太高太遠看不清面容,但當世之中,會以鳳羽為飾,能有如此絕倫風採氣勢的,唯有鳳影將軍——風獨影——青州之王!
城外的叛軍見之,無不膽顫魂驚;城內的將士見之,無不振奮高呼。
九天之上,青鳥翩翩飛來,抵近王都,便於高空盤旋,高貴凜然的俯視著下方泱泱眾生。
那刻,無論鼓聲捶得多急多響,叛軍舉著矛戈的手都不由自主垂下,向城門進發的腳步如懸千斤般抬不起,一個個環首四顧,神色惶然。
“主上!主上!主上!”
城樓上將士們高聲呼喊,那雷鳴似的喊聲,響徹整個戰場,淹沒了城外的鼓聲,灌入城下數萬叛軍之耳,便如滅頂之cháo滾滾而來,直嚇得許多人手腳發軟,手中兵器摔落地上。
“爾等大膽!”
威嚴的喝聲自高空傳下,冰寒如霜雪覆原,清亮如鳳鳴九天,瞬間戰場靜寂如淵,數萬人於此,卻杳無聲息。
只此一喝,還暗自懷疑賊心不死的谷仞等叛將頓魂飛魄散,兩腿發軟。
真的是青王來了!
王夻的刺殺失敗了!
“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高空上,再次傳下青王清亮威嚴的喝聲。
喝聲傳下,城前那些被qiáng征入伍的原是溱城、浚城百姓的叛軍,無不心動,卻又帶有一絲猶豫。叛亂為滅族大罪,女王真的會饒赦他們?
也在此刻,城樓上,“咚!咚!咚!”鼓聲大響,然後城門大開,晏瑕叔一騎當先,率領著數千鐵騎風馳而出。
城外叛軍一見,頓不由自主往後退去,同時捏緊了手中矛盾,忐忑不安地望著前方。
晏瑕叔領兵出城卻並未進攻,而是齊整威嚴的列陣於城前,那閃亮的銀甲有朝陽下閃爍著灼目的光芒。
叛軍見未攻過來,稍是鬆口氣,卻在這時,西邊驀然塵土飛揚,然後便見許多叛軍愴惶奔來,一邊大叫“雍州大軍來了!”
而在那些愴惶逃來的叛軍身後,有滾滾煙塵揚於半空,有鐵蹄踏震大地轟鳴作響,有墨色的旌旗凜冽飄揚半空,那是雍州雍王駕臨!
晏瑕叔望見遠處如黑色cháo水奔涌而來的鐵騎,不由默默感嘆:好個清徽君!好個雍王!配合得堪稱妙到毫巔!
他感嘆之時,舉起右臂,剎時城前數千鐵騎喝聲如雷:“主上有令,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
至此,叛軍徹底崩潰,放下兵器,俯首跪地。
而谷仞眼見敗局難挽,再不敢留,忙領著數千親信逃遁而去。
晏瑕叔早得久遙吩咐,是以並不追擊,只是率眾上前,收服降兵。
原被谷仞派去攔阻雍王大軍的那一萬兵馬,被豐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殲滅一半,餘下逃遁至此的眼見城前叛軍紛紛投降,再看高空之上青王如神般親臨,剎時萬念俱灰,也跟著放下兵器投降。
豐極領兵趕至時,遠望已逃遁而去的谷仞等叛軍,輕聲感概一句:“這招‘不戰而屈人兵’用得妙絕,奈何有將才,卻無將心。”
身旁石衍聽了,卻道:“如此才好。”接著又問一句,“要不要讓厲將軍去追?”
豐極搖頭勒馬,仰首望見半空青鳥緩緩飛落城樓上,思及久羅山上的事,默然許久,終未發言。
王城之上,守軍齊聲歡呼,王城之下,是跪地降服的數萬叛軍。一場一觸即發的大戰,終是兵不血刃而瓦解。
十五章、角聲滿天秋意寒2
七月十一日未時,昔日鄯王旗下猛將、今日的叛軍首領——谷仞領著號稱五萬的叛軍抵達王都。
自攻下溱城後,青州各地
已得國相命令,各城警戒。這谷仞當年跟在風青冉麾下,亦學了些兵法之道,不是魯莽之輩,他知這些早有防範的城池輕易是攻取不下的,而他起兵本打的就是對方
的措手不及,要的就是速戰速決,沒有時間來圍著守著慢慢攻下,否則等到大東皇帝得了消息,派大軍來伐,他只區區數城如何抵擋。是以他直奔王都而來,只要攻
下這作為王權象徵的王都,這青州便崩潰了,只要青州入手,到時自有八方英雄呼應,這天下……便該易主了!
是以當日抵達王都,稍作休整後,申時四刻他即發動攻城。
而王都里,自久遙回來後,群臣便如吞定心丸,對於叛軍攻打王都皆知是早晚之事,朝議之上,群臣徵詢久遙意見,久遙就一個字:守!
於是那日谷仞攻城,王都里負責戌守的都統晏瑕叔率領將士殊死抵擋,自申時四刻起,至戌時一刻休,一番血戰後,叛軍的第一次攻城無功而止。
第二日辰時,叛軍再次攻城,雙方激戰,守城的將士再一次將叛軍阻於城外。
只是經此兩戰,城中將士傷亡頗重,而且城中僅守軍一萬,與叛軍人數懸殊,雖則有久遙在此安定人心,但他畢竟不是曾率領眾將士南征北伐戰無不勝的被士兵們視為神一般存在的鳳影將軍,眼見數日過去,青王卻依舊毫無消息,是以城中將士士氣大減。
七月十三日,谷仞未有發動攻城,雙方各自休整。
七月十四日,寅時,黎明前最黑暗亦是守兵最疲憊之際,谷仞傾全部兵力四面攻城,來勢洶洶。晏瑕叔自然是率領將士們抵擋,只是連續三戰的疲憊,以及jīng神上的惶
然,再加四面敵人攻來,士兵們已顯難以支撐。晏瑕叔心頭焦灼,眼見著叛軍已有不少爬上了城樓,城牆上亦有叛軍如蟻蟲般攀著牆梯湧上來,他亦不由得惶恐,難
道今日竟是守不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