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厲剛被久遙一番冷嘲熱諷刺激得怒火沖腦,“便是如你所言,與小兒發生意氣之爭動了武,這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要鬧到都副署來!小兒便是用上匕首又如何,你們不是毫髮無傷嗎?反倒是你們,一介糙民竟然對堂堂都副公子動粗,我看你們就是一群心懷不軌的bào民,想借事在本都副鎮守的徠城造反了是吧?”
從這位厲都副現身,久遙大約已知是個什麼品xing的人了,所以對其言行並不意外,只眨了眨眼睛,問道:“那貴公子私調軍士要如何說?”
“哼!”厲剛譏笑的哼了一聲,“我是徠城都副,這所有的兵馬都是我的,他是我兒子,這徠城數千兵馬自然也是他的,調幾名兵丁算什麼!”那句話說完,他感覺到那坐在左首一言不發的白衣女子向他投過來一眼,目光冷厲異常,仿佛是實質的冰箭刺來,不過一眼便寒侵骨髓。
“原來如此。”久遙聽了也只是輕輕嘆息,“這徠城的兵馬是你的,想來這徠城也是你的,這徠城的百姓就更是你的了。所以你的兒子要在你的徠城如何橫行直走都是沒問題的,對這徠城百姓是要打要罵還是要他們生藥他們死也全在你們一念之間了。”他仿佛是自言自語,可聲音卻清晰的傳遍演武場,讓門口的百姓也聽得清清楚楚。
門內門外一直緘默著只是看熱鬧的百姓們,至此終被一種憤怒打破了這死寂的沉默,有的怒視,有的唾罵,但怒視也只是敢悄悄的,唾罵也僅僅是衝口而出的那一句,然後便再次沉默了, 他們依舊不敢,依舊害怕著厲氏父子。
而厲剛則無視著一切,他只是將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目光掃向門前,看到那些百姓在他的目光下畏縮退去,他滿意而又不屑地冷哼著,然後將目光移向久遙,“本都副不與你做唇舌之爭,你若識相,便快快放開我兒,本都副還可從輕發落,否則……哼!”
地上一直跪著的厲翼聽到父親的話,頓時便掙扎著要起身,卻叫旁邊的侍衛壓制住,直衝著父親嗚嗚嗚地叫喚。
而圍觀的百姓看到此處,知道這一場熱鬧大約也就是這般以告狀的屈服為結束了,並不會發生奇蹟,糙民可以告倒權貴!他們紛紛嘆息著yù轉身離去。
“南宮秀!”一直沉默著的風獨影慕然喚道,聲音緩慢而低沉,可聞者卻無不自那聲音里感覺到了壓抑著的滔天怒火!
“來了!來了!”門口傳來應答聲。便見一個身材矮小的秀氣男子扛著的人放了下來,再在那人身上一拍。
這刻那扛著來的男人才是能出聲了,一邊整理著官袍,一邊憤怒地衝著扛他的南宮秀叫道:“你這可惡的賊子,為何挾持本館來此?”
南宮秀卻是笑眯眯的,“姚大人,這裡有件案子急需你來審理,倉促之下只能無禮了。”
那男人正是徠城府尹姚瑗,聽得這話打量了一圈周圍,不由滿臉驚奇,然後將目標落在厲剛身上,“厲都副,這是怎麼回事?”
“哼!”厲剛才哼了一聲,話還沒出口,南宮秀便走到了他面前,明明看到他伸手了,厲剛卻是躲不開,瞬間便叫他抓住了肩膀,然後眼前一花,膝下一痛,再回神時便發現自己竟是與兒子及那些軍士跪於一處,頓時震怒不已,可還來不及叱罵,肩膀上便有一股鑽心的劇痛傳來,想要叫,喉嚨里卻似被什麼阻住,痛苦萬分。
“厲都副也牽涉其中,所以須與眾犯同處。”南宮秀斯文又和氣的看著姚瑗,“至於這事qíng嘛,我可以給姚大人說說。”他一邊說話,一邊放開了搭在厲剛肩上的手,厲剛頓時爬倒在地直喘粗氣。
姚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左旁端坐不動的風獨影與久遙,心頭萬分疑惑,“什麼案子需本官審理?”
“是這樣的……”南宮秀一邊輕輕地拍著手掌,似在拍灰塵,一邊輕聲慢語地將事qíng的經過說了一遍。
姚瑗一聽完,震怒地看向地上的厲翼,“好你個厲公子!平日你橫行霸道胡作非為也就罷了,如今你竟然膽大包天私調兵士!只此一事便可定你死罪!”
本來以為這徠城府尹與都副是一窩的,青王吩咐他把府尹請來是要一鍋端了這徠城的禍根,所以南宮秀聽了這話倒是意外地挑了挑眉頭,目光看一眼左邊端坐不動的青王和清徽君,他很盡職地出聲問道:“原來厲公子犯的是死罪,那請問姚大人,這厲都副呢?”
姚瑗目光一轉望住厲剛,兩道粗眉緊緊鎖成一團,語氣中難言怒氣,“厲都副,徠城的兵權是在你手中,所有的兵馬是歸你管制,可那是陛下是主上賜予你的權利,並不曾賜給你的兒子!如今他竟然為報一己私仇便隨意調動軍中士兵,你這是縱子行兇!是懈怠軍務玩忽職守!而且,什麼時候徠城是你厲剛的徠城?徠城的兵馬又何時成了你厲家的兵馬”徠城是大東朝的,這數千兵馬是大東朝的,是為保疆衛國的!就憑你之所做所言,當革職削名充邊役使!”
“哈哈……”厲剛冷笑,“革職充邊——你姚府尹還沒這個權利!”
“本官是無此權,但本官自會將今日之事奏稟主上!”姚瑗的話擲地有聲。
“奏稟主上?你的奏章能送到主上面前嗎?”厲剛又是一聲冷笑,也在這時,門口處的百姓忽然騷動了,然後一陣齊整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一絲金戈之聲。
姚瑗並不曾注意門口,他此刻之事憤怒地盯著厲剛,“以往參你厲剛的摺子送去都石沉大海,想來李都副的岳丈楊大人功不可沒!那這次本官便拼著不做這徠城府尹,親自上王都攔主上王駕,必要將你父子二人在徠城所作所為稟告主上!”
聽到這話,風獨影抬眼看一眼這位徠城府尹姚瑗,中等個子,膚色焦黑,額頭上橫著深刻的川紋,頜下一把短須,看起來像個不得志的書生,但此刻怒目挺腰,竟然也有幾分偉岸之氣。
厲剛聽著門外的動靜,哈哈大笑,“姚大人,只怕今日之後,你再無機會給主上上奏章了!”
“什麼意思?”姚瑗皺眉。
似乎是為了解答般,門口的百姓已驚惶叫道:“不好!來了大堆的兵士!”
“你想gān什麼?”姚瑗厲聲喝道。
厲剛冷笑,站起身,播出腰間佩刀,“今日踏入這都副署的人都別像再踏出門去!”
“你敢!”姚瑗目光掃著著演武場,“這麼多人,更何況本官乃堂堂朝廷命官,你敢糙菅人命?”
“哈哈,你姚府尹急病身亡,難道主上也要追究?”厲剛大笑,再目光一掃風獨影等人,“這些路人,死了一埋,誰又知道他們是誰。徠城是本都副的徠城,誰人敢言是非!”
“你!”姚瑗已是氣得說部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