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說“我死,你死”,這樣的話這樣的qíng這樣的人,你,夫復何求。
所以,
你死,我死。
我死,你死。
齊雅一震,卻又止住不的羨慕嘆服。
側目,君不壽垂著眸,看不清神色。
“咱們拜堂成親時,要當著天下人的面喝下這一對jiāo杯酒。”赫紅顏目光流轉媚惑天人。
“好。”喬從闕欣然應之。
朝日映了紅花朗空,夜月潤了青糙大地。
一番輪轉,便是光yīn流去。
明日便是皇朝最美也最令人爭議的女人與皇朝第一的大將大喜之日。
紅顏閣的人忙完了活一個個都早早的睡下,畢竟明日會更忙更辛苦,當要養足jīng神。
齊雅則下午便整好了行裝,只等明日將軍府里拜堂完畢,她便起程回鄉。紅顏雖覺得她太過匆忙,卻也沒有過分挽留,想來她是明了的。
那一日,喬從闕回將軍府時紅顏相送,瀉玉亭中便留下她與君不壽兩人,看著面前爾雅君子,她想,最後試一次吧,總不能什麼也沒做便黯然回鄉。
“齊雅素喜遊歷,一生只愛那山水清淨之地,早聞君子谷乃世外桃源,不知可有幸前往?”她含笑相問。
問了又豈只是一看君子谷,她想他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那雙點漆似的亮眸子看著她,慢慢升起愧疚的神qíng,那樣的溫柔不忍卻令她心口一痛。君子神醫已年二十有五,雖有無數的佳人傾慕,卻又何曾聞說他傾慕何人?這麼多年了,所有的人只會傳誦“神醫如玉,謙謙溫潤”,卻無人發現嗎?那麼隱晦埋得那麼的深,他自己可曾知曉?而她,真的不明白也絕不想明白?
罷了。她起身,卻依笑著道:“他日齊雅路過君子谷時想去拜訪,不知君公子是否歡迎?”
“當然歡迎。”
歡迎嗎?
那也應該是很久以後才去吧?
等心qíng平靜了,再去尋那些名勝幽景。
睡去前迷迷糊糊的想著。
夜靜靜過去,月悄悄掛上中天,花搖曳在風中。
如此的良辰美景。
君不壽獨坐園中,仰望頭頂那一輪彎月,晚chūn的風帶著寒意,拂起衣袂,一陣陣徹骨的冷。
“壽哥哥,陪我喝一杯嗎?”
身後傳來低低的輕語,回首,月下的容顏斂了三分艷與媚卻添了四分的清與柔。
拍開泥封,一股清芬的酒香便散開。
“這是紅顏閣最後的……不,應該說是天下間最後一壇‘醉紅顏’。”往石階上一坐,背靠著君不壽,從袖中掏出兩個酒杯,倒上酒遞給身後的人一杯。
兩人一時皆默默的喝著酒,都未有言語,當一壇酒半空時,赫紅顏卻笑了:“我們倆似乎難得有這般靜處的時刻。”
素日裡兩人碰到一塊不是戲謔便是訓斥再加怒火與嬉笑,很難這般平和的。
“莫怪他人先問己。”君不壽淡淡道。
“呵,今夜咱們不鬥嘴不吵架。”難得的赫紅顏不反駁,仰頭靠著君不壽的肩,似是小時候,在他們有限和睦相處的某些個夏日一般,互靠著背仰看著滿天的星斗與熒蟲,不同的是此刻只有晚風與chūn月。
“別喝多了,早些睡去罷,明日還得早起。”君不壽轉著手中的杯,杯中有酒,酒中漾著一彎月。
赫紅顏卻不答,反問道:“壽哥哥喝過的美酒當是舉不勝數,這酒在哥哥眼中如何?”
君不壽一口飲盡杯中酒,道:“‘拚卻醉顏紅’,有幸曾嘗此酒的千方百計想再求一醉,當是上上佳釀。”
“醉顏紅……”赫紅顏眸眸一眨,有那麼片刻的靜默,然後才隱有些嘆息地道,“這‘醉紅顏’只有我紅顏閣才有,是過盡為我獨釀的,一共一百二十壇,當年婚禮上喝了二十壇,剩下一百壇,他說九九是天長地久,婚禮的第二天他又親手種了九十九株丹楓,每株下埋一壇酒……而最後一壇他埋入湖底,說要等我和他百歲後再拿出來品嘗……誰知道這傢伙卻失約了……”
君不壽沒有作聲,只是原先有些抗拒赫紅顏倚靠的身軀卻放鬆了,任她倚著。
再喝盡一杯酒,赫紅顏雙目有些朦朧:“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低低的吟著,笑容黯了幾分,“那次……我一夜間把那九十九壇醉紅顏全喝光了,我是醉了,可是……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幾回魂夢與君同……呵呵……哪裡同了,這麼多年他一次也沒來看我,一次也不肯入我夢中……百壇醉紅顏,滿園盡丹楓,幕雨紅顏閣……這些東西都有,可這麼多年了他卻不在,連夢中也不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