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有何失望的?”安豫王眸光一閃,抓住安豫王妃的手又緊了兩分。
“呵!”安豫王妃嗤笑一聲,但隨即皺眉,被抓住的手腕隱隱作痛,不由得用力一拉手,同時叱道:“放手!”只是依舊沒能擺脫,反倒是把安豫王拉近了些,她鼻尖聞得他的氣鼻,面色頓然一變,更加用力掙扎。
安豫王看著近在咫尺的人,昏huáng的燭火映在她臉上,只為她更增艷光麗色,微蹙的眉尖,薄怒的玉容,讓他心頭一陣陣漪漣泛開。
她有多久不曾為他動容?
這十多年來,她永遠待他漠然如霜,從不曾為他動心、動qíng,甚至是動怒。
此刻,她眼中望著的是自己。
此刻,她人就在眼前。
此刻,她就在他身邊,就在手中。
不由得漸漸痴了,抓著她的手將她緩緩拉近,每近一分便想靠得更近,要再近一些,再近些……只想與她相依,只想著與她相融,最好能化成骨中骨,血中血!與她相依相守生死不離……這本是他一生的念想。
眼見著安豫王越靠越近,怎麼也掙不開,安豫王妃又急又怒,心慌之下左手一抬,“啪!”的一聲脆響,夾著她冰冷的叱罵:“無恥!”
那一巴掌把安豫王打懵了,但隨即醒悟,頓怒目而視,手下用力一拉,便將安豫王妃拉緊緊箍在懷中,咬牙切齒道:“無恥?難道你忘了,你是本王的王妃,是我的妻子,你從頭到腳每一分每一毫都是屬於我的!”看著聞言更怒的王妃,他更是冷冷一笑,“丈夫對妻子親熱那是恩愛的表示,又怎會是無恥?王妃,你冰雪聰明怎麼也有糊塗的時候?”
“放手!”安豫王妃氣得眼都紅了,使盡全身力氣掙扎著,只想擺脫著眼前萬分憎惡的人,“你給我放手!”
“不放!”安豫王左手緊緊箍住她的腰身,右手扶住她的腦袋,目光看著那張憤怒中依舊美艷奪目的臉,神思又有些痴然,“不放……我不會放的,你一生都是我的,你要永遠的留在我身邊,直到……”他低頭,緩緩偎近她,一點一點靠近,不顧她的憤怒,不顧她的掙扎,終於,唇落在她的鬢邊,那一瞬,他聽到自己靈魂的喟嘆,半是滿足,半是悲切,終於……他又靠近了她!
“直到我死,你也要陪著我。絕華,你我死也要同xué同葬!”
那一聲低吟幽幽自耳邊響起,原本劇烈掙扎著的安豫王妃忽然靜了。於是安豫王摟她更緊,想要嵌入己身,想要融入骨血。唇落在她的眉間,落在她的眼角,落在她的鼻樑,落在她潔白的面頰,最後……輕柔的繾綣的落在那一點嫣紅,那是他數千個日夜都在祈盼思念的。
冰冷,死寂!
唇相碰的那一剎,沒有半點他奢想著的柔軟、溫存,只是冰冷一片,如沾huáng蓮,苦澀不堪。
抬首,只看到一雙漠然的臉,一雙無qíng的眼。
剎時間身心不可抑止的顫慄。不!絕華,不要這樣看著我!不要這樣對我!只要一點點……哪怕你對我只有一點點……就可以了……
手輕輕的撫著那張心心念念刻骨融血的玉容,喃喃輕呢:“絕華……絕華……我絕不會放開你!生不能,死不休!”
那雙無qíng的眼眸終於有了一絲變化,卻只是湧起滿滿的憎恨與厭惡。
“生相恨,鬼相憎!”
那形狀優美的唇瓣吐出冰冷的六字,如六道劍光瞬間齊cha他胸膛,剎那間心魂俱裂,肺腑間傳出陣陣劇痛,綿延四肢百骸,痛不能當,痛不yù生!
看著他臉上湧現的深刻痛楚,安豫王妃面上忽然浮起淺淡的笑容,譏誚的,冰涼的。
安豫王放開她,盯著那張美到極至也冷到極至的臉,手掌揮起就要落下,卻猛然後退,落在了身後的桌上,“砰!”一聲巨響,桌子四分五裂,碎瓷叮叮鐺鐺落了一地。
“滾!”仿如受傷的野shòu嘶嚎著。
廳中一時沉寂,只有安豫王急促的喘息聲。
良久後,冷誚的話語淡淡落下,“今日,你可悔了?”然後便是離去的腳步聲。
腳步聲遠去後,廳中沉於寂靜,只燭影偶爾搖曳著,伴著那道倦倦扶椅而立的身影。
許久後,那道身影才移動,無力的在椅中坐下。
悔?今日可悔?
從懷中取出一支玉釵,當年在集雪園中盛怒之下折斷了,而後卻又命巧匠以金絲纏接,多年來時時帶在身邊,還曾幻想著哪一日再遞給她,哪一日能再為她挽發。哈!無聲的自嘲一笑。輕輕拔開花蕊上串著的紫玉珠,露出蕊心一個細小的“華”字,手指撫著那小小的“華”字,眼中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哀傷與絕望。
還記得當年,年少得意,chūn風滿面。請帝都名匠jīng心雕琢這支紫玉牡丹,自己親手刻上這個“華”字,刻進滿心滿懷的愛戀!那時刻,他無比的歡快無比的幸福,因為明天他將迎娶他心愛的姑娘,他要用這支釵親手挽起他新娘的長髮,一生一世!
只是……那支釵他在新婚之夜cha在了他的新娘頭上,可緊接著她給了他最狠最毒最冷最痛的一劍!更而且,這支予他來說重逾世間一切珍寶的紫玉釵,予她根本不屑一顧,而是隨手可棄!
曾經……曾經希冀的幸福,如一則遙遠的神話,永不可及。而那怨恨與痛苦,卻如影相隨,日日夜夜糾纏他,已整整十八載!
絕華,你想我回答什麼?你以為我會回答什麼?
悔?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