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姑娘是你呀。”小二招呼一聲看樓上客人沒什麼需要便下樓去了,顯然這少女不是客人。
那少女年約十六、七歲,雖是布衣荊釵,但瓜子臉柳葉眉皮膚白皙,頗有幾分秀色。
她向小二微微笑一下算是回應,然後移目飛快地掃了一眼滿堂的客人,人都沒看清便又迅速低頭垂眸,失之大方氣度,卻是小家碧玉的羞怯憐人。她站了片刻,指尖絞著衣角,終於是鼓起勇氣喊了一句“客人要聽曲嗎?”聲音倒是脆生生的甜,只是到“曲嗎”兩字時己只—點細細尾音,顯見是十分的害羞。
不過這一句倒是惹得堂中許多客人抬頭住她著去,然後便聽得有人叫道:“喲,是憐玉姑娘,來來,給少爺我唱一曲,唱好聽了重重有賞。”說話的是堂正中一桌的一位年輕男子,衣飾錦麗,相貌也端正,只是看著那朱憐玉姑娘的目光過於露骨了。
朱憐玉看到那年輕男子微有些猶疑,但還是怯生生的走到那桌,垂著頭輕聲問:“不如huáng少爺要聽何曲?”
那huáng少爺看著眼前的人滿臉的笑,道:“憐玉姑娘撿好聽的唱就是,只要是出自姑娘之口,少爺我都喜歡。”說著目光便在朱憐玉的一張紅潤小嘴上掃視了一圈,他同桌的幾人頓時竊竊笑起來。
朱憐玉被笑聲哄得一張秀臉通紅,更是不敢抬頭,指尖撥了撥弦,便輕聲唱起來:
“柳絲長,chūn而細,花外漏聲迢迢。驚塞雁,起城鳥,畫屏金鷓鴣。
香霧薄,透簾幕,惆悵謝家池閣。紅燭背,繡簾垂,夢長君不知。”
她聲音嬌脆,琵琶韻律婉轉,堂中許些人都被歌聲吸引,一曲罷,好幾人都揚聲叫好,那huáng少爺更是笑眯眯道:“憐玉姑娘不但人美歌聲也甜,聽得少爺我這心肝兒呀都要化了。”
“多謝huáng少爺誇讚。”朱憐玉怯怯地施禮答謝。
huáng少爺忙伸於去扶,一邊道:“憐玉姑娘唱道‘夢長君不知’,其實少爺我是知的,因為少爺我也夢著憐玉姑娘而嫌夜長啊,咱們可不是心有靈犀嘛。”
“哈哈哈……”
頓時堂中bào出一陣笑聲,朱憐玉面上頓現窘色,連連後退幾步避開huáng少爺,huáng少爺卻是跟著她進了幾步,口裡笑道:“憐玉姑娘,既然你我皆有此意,不如今日你便和少爺我一同回去,也省得‘夢長’啊。”
“huáng少爺,憐玉只是唱曲,別無他意。”朱憐玉一過後退躲閃一邊道。
“少爺我知道你無‘他意’,只是對少爺我有點qíng意嘛。”huáng少爺一個大步上前便扯住了她。
“huáng少爺,你快放手!”朱憐玉慌忙掙扎。
‘不放不放。放了,你我可都要夜長難寐呀。”huáng少爺一邊調笑著一邊伸手去撫她的臉,“好滑嫩的臉蛋兒,憐玉憐玉.姑娘這名宇真沒取錯,可不是讓人憐香惜玉麼。”
“huáng少爺你放手,光天化日之下,你怎能如此!求你放手……”朱憐玉又羞又急,杏眼裡一層水光盈盈yù滴,只可惜堂中的客人有的畏懼huáng少爺,有的卻趁機看戲,無人上前幫忙.
那huáng少爺同桌的人更是笑道:“既然兩廂有意,憐玉姑娘又何必故作姿態呢。”
“就是,今晚huáng兄可要請我們喝一杯喜酒了。”有人接道。
“哈哈,一定一定。”huáng少爺滿口答應,一邊把人住懷裡拉。
朱憐玉力氣不敵huáng少爺,幾番掙扎都未能掙脫,耳邊聽得這些笑語心頭又羞又急又怒又悲,正不知所措之時,一側頭便著到了窗邊上坐著的淳于深意,頓時如絕處逢生般激動的叫道:“淳于姑娘!”
那huáng少爺一聽她喚聲手下一頓,朱憐玉趁機狠力掙脫了便往淳于深意桌前跑,淳于深意抬眸看她一眼,又自顧喝酒,但朱憐玉卻顧不得什麼,只管抱緊了懷中的琵琶瑟瑟的站在淳于深意身後,都不敢去看huáng少爺那桌。
那邊huáng少爺省過神來,目光往這桌望.而與他同桌的那些人卻一時都止了笑語,看也末敢看這邊一眼。
這邊桌上,姐姐依舊從容品菜連眉頭都未動一下,而淳于深意也只顧吃菜喝酒看都沒看一眼huáng少爺那桌,倒只有那妹妹往那邊桌瞅了幾眼,但明顯的眼光裡帶著厭惡。
huáng少爺本來看到妹妹時眼前一亮,只覺得這姑娘比之朱憐玉更加漂亮,只是這姑娘的眼神卻讓他頗為不快,又兼朱憐玉跑掉心頭更有一份怒火,可目光瞟到淳于深意時卻有了顧慮。丹城是有不少huáng少爺這等仗著家中有錢有勢而胡作非為的惡少,可這些惡少無一不怕淳于兄妹,都曾經在他們手下吃過苦頭,況且論地位,淳于兄妹可是府尹大人的子女。可若就此作罷,周圍這許多的熟人看著,這面子上過不去,
正左右為難時,他身邊一人拉著他道:“huáng兄,你今日不是說有一副奇畫要與我等觀賞嗎?此刻酒也喝得差不多,不如去貴府賞你的畫去。”
huáng少爺聽得便順著這台階下,答道:“好,郭兄既有如此雅興,那我們這就去。”
於是同桌的人都附合著,起身結帳離去。
等那些人都下樓了,妹妹看朱憐玉一臉惶切的模樣,心裡不忍,起身拉她坐下道:“姑娘的歌唱得真好聽,我請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