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典圖?”淳于深意也拿著瞅了瞅,還給秋意亭,“看著累眼睛。”
秋意亭一笑接過,回頭,卻見風辰雪的目光凝聚在山下某處,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是……剎時,心頭巨跳。
風辰雪回頭看著他,唇邊若有若無的一絲淺笑,“那裡,該添在你的典圖上了吧。”
與其說她是聽明白了,不如說是她亦想到了!
秋意亭凝目看著她,片刻,微微一笑道:“是的。”
淳于兄妹卻是十分好奇,眺目也往山下看去。“那裡是哪裡?”
“那裡。”秋意亭指給他們。
“哦,那裡與一座山湖。”淳于深秀先看到了。
“前人之法隨可仿效,但有利器之時不若另闢蹊徑。”秋意亭負手悠然道。
“其器雖利,其法卻毒。”風辰雪卻道。
“兵者,詭道也。”秋意亭道,“言仁,則必亡!”
風辰雪側首看他,他亦看著她,兩人目光對視,片刻後,各自靜靜移開。
一旁的淳于深意瞪著兩人,道:“姑娘我沒聽明白。”
“我也不明白。”淳于深秀一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只是那日秋意亭與風辰雪都沒有再解釋。直到日後,當秋意亭引山洪傾斜一舉攻破山尤之咽喉的消息傳來時,淳于兄妹才憶起當日絳蘭山上的對話,那刻才恍然大悟。
“為將者,只需求勝。”秋意亭道,他負手矗立,脊背挺直,高岸如崖便青松,“因為與敵jiāo戰,從來只有你死我亡。”
風辰雪默然片刻,才道:“為將者是該有這樣的信念,你所說的已沒有錯。只是……”她放目遠空,神色淡然,“我不喜歡。”
“哈哈哈……”秋意亭聞言大笑,並未再反駁。他移眸看一眼風辰雪,然後與她一般瞭望遠空。他心底里有句話卻是沒有說了。若你喜歡,又怎能有那樣的眼睛。
淳于兄妹已經放棄弄懂兩人的對話,轉而走向了樹林裡。
“肚子好餓了,去獵幾隻野味來吃。”
於是就著天光,幾人著手準備晚膳。
天上皓月繁星,山上清風銀霜。
絳蘭山頂,秋意亭、風辰雪、孔昭、淳于兄妹五人圍坐在篝火旁,一邊吃著烤熟的野味,一邊飲著山尤的美酒,賞著朗月明星,甚為愜意。
吃完了一隻野兔,淳于深秀第三十八次發出感嘆,“孔昭啊,為什麼你烤的野兔就是格外的好吃呢?!”
孔昭聞言,雙手一伸,笑眯眯道:“當然是因為我的手巧。”
“咳咳……”聽得這話,淳于深意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她抬頭看著火光下孔昭的那雙手,尾指旁都多長了一指,她是早就發現了的,只不過她與大哥自幼便被周圍的人以異樣的眼光看待,將心比心之下她一向不去注意孔昭的手,此刻挺孔昭這樣說,才知她自己原來並不在意,不予笑了,口裡卻忍不住要損一句,“別人長著這樣的手藏都來不及,你倒是好意思炫耀起來了。”
“我gān麼要藏。”孔昭抬著下巴自信滿滿的,“我比你們都多了一指,自然我的手比你們都要巧,所以作出的東西都比常人的要好。”
聽了這話,秋意亭也不由得看著孔昭微微一笑。與風辰雪的漠視不同,這一路上,他發現這位小姑娘總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看看他,當然,偷看他的女子無論在哪都有,大多皆為愛慕,但他可以肯定,孔昭並非是因為愛慕才如此,那雙溫潤的褐色大眼睛裡一半是濃烈的好奇,還有一半則為莫名的惋惜。這讓他心裡隱隱生出疑惑,她在惋惜什麼?
風辰雪看一眼秋意亭,見他並無異色,放下心來。便是她自己,予秋意亭來說,也只是“宸華公主”這樣一個名字,無人提起時不會想到的,何況孔昭這樣一個已“死”去的小丫頭,侯府里並無人格外注意,自然不會在秋意亭跟前提起,既算提過一句,這等無關緊要之人,他自也是聽過即忘。
“這什麼道理?”淳于深秀張嘴一吐,一根骨頭飛出丈遠,“那我要是多長了一顆腦袋,難不成就說明我比別人都要聰明?”
“唔,這個嘛……”孔昭捂著嘴竊笑,“等你長了兩顆腦袋時就知道。”
“大哥別說長兩顆腦袋,你便是長上三顆腦袋,依舊也就是惡少一個,當不成聰明人的。”淳于深意極不給兄長面子。
“你少損我兩句會皮癢麼。”淳于深秀又從架上扯下一隻jī腿,一邊啃著一邊道:“怎麼說我們也是同胞兄妹,我若是個蠢蛋想想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