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遙聞言抬頭看著她,淺淺的笑開來,笑容似明月破雲而出,柔如秋水。
傾泠看著他的笑容,心一瞬間不痛了,不自覺的回他一笑,笑若白蓮盛開,清雅絕俗。
笑著笑著,忽然間同時斂笑暗暗嘆息,然後秋意遙起身走到亭邊,看著隨風輕輕舞落的點點桂花。傾泠手指輕輕的撫弄著琴弦,卻未發出任何聲音。
兩人就這樣一站一從,靜靜的,似要天長地久。
“唉我又輸了!”白雲寺中,一老一少正在對弈。年老的是一位鬚眉皆白,仙風道骨之和尚,剛才發言的就是他。
“大師心在佛法,自不比我等閒來無事便學這旁門雜藝了。”年少的是一白衣如雪,纖塵不染的少年公子。
一名小和尚推門進來,奉與一人一杯清香四溢的熱茶。
“自你十二歲後,我就沒贏過你一次,想來這整個京城也無人能贏你。”白眉老僧道。
“有啊,我大哥就經常贏我。”白衣公子道。
“哈哈,原來大公子更勝一籌啊。”白眉僧人歡笑,似乎對有人能贏過自己的對手實為高興。
“大哥自小就比我聰明百倍,贏我當然是輕而易舉之事。”白衣公子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感嘆道:“還是大師這裡的桂花茶最香!”
“難道侯府的茶竟比不上我這破廟的茶來得香?”白眉僧人道。
“侯府的茶太過匠心,如何比得大師這茶的天然淡雅。”白衣公子赫然是秋意遙,那白眉的僧人自是白雲寺主持曇雲大師。
“那是,我這茶跟你們侯府的自是不同。”曇雲大師頗為自豪的說道。
“這茶可是這樹上采的?”秋意遙站起身來踱到窗前,窗前植有一株桂樹,此時桂花燦漫,縷縷幽香。他不禁想到侯府後園的桂林,想到了桂林不禁就想到了傾泠。他幽幽嘆一口氣。
“想不到超然物外的二公子竟然也會被俗事所困擾。”曇雲大師看著他道。
“意遙本就是紅塵俗人,自然也會有俗事纏身。”秋意遙看著那在風中舞動的桂枝淡淡的道。
“難道你師父說你出不了家。”曇雲大師嘆道。
“我師父最近可有來?”秋意遙回頭問道。
“沒來了,他臭道士說話還真算數,說你過了十八歲後就不來了,他還真的就不再來了。”曇雲大師皺眉道。
秋意遙一笑,然後說:“大師,最近我學得一好曲子,chuī與你聽聽好何?”
“好。你那枝簫也可說京城一絕,這你大哥可不上了。”曇雲大師點頭道。
秋意遙淡然一笑,啟唇chuī奏,正是那一夜傾泠所彈之曲子。
簫音一起,便似皎月登空,灑下萬里清輝。綺麗似百花在月中翩然起舞,清逸似輕風徐來指柳,溫柔似泠水捲起綺綺清波……一時間,整個白雲寺都沉浸在如詩如夢的幻境中。
一曲完畢。
“你這支簫是你師父采天池寒玉製成,果是不凡。”曇雲大師不贊曲卻贊簫。
“大師覺得這曲子如何?”秋意遙卻獨問曲。
曇雲大師深深看他一眼,說:“最美的東西越如鏡花水月!縹緲不可捉摸,更若人痴迷,但終不過是一場空!”
“最美的東西越如鏡花水月?”秋意遙喃喃自語。“鏡花水月終是空嗎?”
“意遙,你忘了你師父對你的批語嗎?”曇雲大師深深嘆息。
“師父的批語?”秋意遙看向窗外,有幾朵桂花又墜落泥塵,“沒有忘,我怎麼會忘記呢?!”語氣一片蕭索。
九月七日,桂園涼亭。
傾泠在撫琴,是那一曲曠古絕今的《傾泠月》,也不知彈了多久,彈了多少遍,只到手無法再動時她才停下。靜默的看著這琴,這與自己同名的琴---傾泠月,只覺心口一陣陣酸楚。
“真好啊!”忽然間一個聲音贊道,“彈得真好啊!從未聽過如此美妙的琴曲!”
傾泠抬頭,有幾分木然的看向前方,三丈外的一棵桂樹上坐著一名huáng衣少女。
一見傾泠看向她,便輕輕一躍,落在地面,然後走向涼亭,一步一晃腦,“長得真美!唉!她沒騙我,果然美若天仙。”
走進涼亭一股腦坐在傾泠面前,把她左看右看,“唉!若非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世間有人長得這般……嗯……怎麼說來著?哦,傾國傾城!”huáng衣少女感嘆著。
“你是誰?”傾泠看著眼前的少女,若十六、七歲,俏麗明艷,神態間說不出的可愛。
“我?我叫方靈靈,又名小百靈。”少女慡快的回道。“姐姐叫傾泠嗎?”
傾泠點頭一笑,“小百靈?確是人如其名。”
小百靈一見她笑,便搖著手說:“姐姐不要笑了,本來我看著你就頭昏,你再一笑,我的魂都要跑了。”
傾泠聞言更是燦然一笑,一瞬意,滿園的桂花黯淡無光。
“唉!我服輸了!我死心了!”小百靈越看越灰心。
“此話怎講?”傾泠詫異。
“本來我打算找你一比高下的,可現在我知道不用比啦,我已輸得一踏糊塗。”小百靈道。
“找我比高下?彈琴嗎?”傾泠問
“才不是呢。”小百靈搖頭道,“鄭姐姐說你不但人美心也美,她說比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