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日,二哥以高價購進一批質量極差的絲綢,弄得最後血本無歸,我叫他以後進貨多長一隻眼睛,並從他月錢中扣款賠償,這難道錯了?哼!做錯了事本就應該承擔責任!”
“十三日,靈丫頭無故發脾氣,並把房中所有的東西全摔在地上,摔壞了不少,我也就說了句‘無理取鬧’,並叫丫頭們把首飾全撿去分了,這樣做也錯了嗎?為什麼她鬧得更凶了!她不要的東西給別人不行嗎?”
“十四日,十香樓的郝先生做假帳被我發現,我將帳冊扔在他臉上並將他趕出十香樓,這樣也錯了嗎?為什麼他們說我薄qíng寡義?此等狡詐虛偽的小人我沒將之送官已是仁至義盡了!”
“這些事難道我全做錯了?難道我不能發火?為什麼他們硬要把整個家塞給我管?既然給我管了為什麼還要那麼多的是非?”原來語氣平和的紫衣公子忽然間咬牙切齒起來,原本不凡的氣質dàng然無存,一雙眼睛燒著熊熊怒火,仿若要把眼前所有的東西燒為灰燼才解怒一般!
“可恨的生意!可恨的帳冊!可恨的負擔!可恨的虛偽的人!我明明全不要的,為什麼全要給我了?給了我為什麼又全說我做錯了?我錯了嗎?發火不行嗎?罵人不行嗎?說心裡話不行嗎?為什麼全要我做著一付虛偽的溫文爾雅的模樣?做我自己也錯了嗎?”
“唉,你沒有錯。”寂靜的梅林忽然響起一個慵懶的、溫和如風的聲音。
只是紫衣公子大概說得太入神了,竟然沒發現。
“本來全不是我的錯嘛,可為何所有人都怪我!可惡啊!”紫衣公子仰天長嘯,雙掌狠狠擊向梅樹,震得梅樹嘩啦劇烈的搖擺著,只聽得“呀”的一聲驚呼,然後梅樹上掉下一物。
紫衣公子本能的伸出手接住,可一看卻驚呆了,接在懷中的竟然是一名女了,一身如雪的白衣,一頭如子夜般漆黑的長髮,一張如白梅般清冷絕艷的玉容,一雙星眸此時正半睜半眯,仿若酣夢中被人驚醒,因此神qíng中也是半茫然半訝異,征征的似不知要如何反應一般。
紫衣公子呆呆的看著懷中的佳人,腦中迷迷糊糊的想著,這難道是梅花的jīng靈?就象那些古老傳說中,梅花修煉千年後會化為花仙,有緣者可與之結緣?她就是這梅林中的仙子?他與她有緣?她是他的梅花仙子?
“你掉下來了。”良久後,紫衣公子語氣輕柔如水,與他先前火氣十足的語氣大不相同。
“嗯。”懷中的梅花仙子輕聲應道,眼中閃著一種有趣的目光,似乎很想看看他會有些什麼樣的反應。
“摔在地上也許會死。”紫衣公子緊緊盯著她,仿佛怕一眨眼之間,這仙子便會消失無蹤。
“嗯。”梅花仙子再次應道,目中已帶有一種淺淺的笑意。
“我接住了你。”紫衣公子輕輕點明事實,目光貪戀的看著眼前這張傾國之顏,這樣的容貌當然只有仙子才有,凡間如何能孕育出此種絕世之容!
“嗯。”梅花仙子依然只是隨口應道。
“等於救你一命。”紫衣公子點出重點。
“嗯。”梅花仙子懶懶的承認。
“你應該報答我。”紫衣公子說出目的。
“嗯。”梅花仙子點頭,一雙眼睛波光流轉,輕輕一視間,魂魄仿若都要被之吸入。
“就如那些傳說中的故事一樣報答才是。”紫衣公子下定決心。
“嗯。”梅花仙子不反對,只是目中的那種笑意更濃,似有點好奇這人會要求什麼樣的報答。
“以身相許,嫁給我!”紫衣公子大聲而道。
“啊?”
懷中的梅花仙子一驚,然後淺淺一笑,笑得傾國傾城,瞬間讓那滿坡的梅花黯然失色,接著不知怎麼的從他懷中一飛而起。
“好有意思的人。”一聲宛若嘆息一般的輕語後,人影已消失。
紫衣公子卻征征的看著他空空的雙手,剛才難道是夢?抬首四顧,杳無人影,只有鼻尖還留有那清若梅花的淡淡幽香。剛才的梅花仙子是真是幻?
很久後,還能見著孤立於梅林中冥思苦想的淺紫色身影。
這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的?
一、年華似水
今夜是大年三十,從huáng昏時便開始下起鵝毛大雪,至夜暮時分,大地已是白皚皚的一片,雖是年夜,但百姓們卻是歡迎著這場大雪,俗話說“瑞雪兆豐年”,年尾這一場大雪也許預兆著來年的豐收。
杭州城南,一座小巧雅靜的院落。
此時本已天黑,但因著白雪的映照,因此屋外依然有著朦朧的淺光,可看見一道仿若與雪融為一體的白影靜靜的立在院中,伸出手掌接住從天而降的雪花。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絕。”白影幽幽的吟道,看著手心的雪花傾刻間便融化為清水。
雪融了後便是chūn暖柳青,柳青之後便是百花爭艷的灸夏,群芳落盡後便是秋葉飄零,葉腐化為塵時便又是一個輪迴。日月jiāo替,季節輪換,日子便這樣一天天過去,一年年消逝,人便在這jiāo替輪迴之中,從朝絲至暮雪,彈指間,剎那芳華。
白影長長嘆一口氣,似嘆盡滿懷的寂寞與茫然。
“小姐,吃麵了。”屋內傳來一聲清脆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