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熾楓目光再移,這次落在寧朗身上,打量了片刻,濃黑的眉頭動了動。
寧朗被他這樣一盯卻是渾身不自在。這個人坐在這狹小的車廂里,卻似一柄寶刀,頂天矗地鋒芒盡顯,總叫人不寒而慄,更別提他的目光,那樣冷利靜默的,好似剝皮剔骨般,將他從裡到外細細查看了一番。
“十年後勁敵。”列熾楓很平淡的語氣道出。
這話一出,寧朗呆愣,宇文渢側目,明二淡笑,蘭七搖著玉扇眸光深幽。
“列大哥,他們要和你比那都是五年、十年後的事,我們說說現在的事,你到底拿了扶疏姑娘什麼東西?”屢被忽視,宇文洛毫不氣餒。
列熾楓目光終於落在宇文洛身上,宇文洛趕忙全神貫注洗耳恭聽。
“資質平平,四肢不勤,武技一途,一生二流。”列熾楓毫不客氣評價。
“列大哥,我不是問你我的武功,是問你扶疏姑娘的事。”宇文洛很想捶幾下列熾楓的腦袋,奈何無膽。
“宇文世兄,你gān麼一直追問列三爺呢,不如問本少吧,本少知道他偷了扶疏姑娘什麼東西。”對面蘭七笑道。
“哦,是什麼?”宇文洛當下轉頭。
“你想想啊。”蘭七碧眸詭異的看著列熾楓,笑得萬分邪魅,“一個年輕美麗未婚的女子說一個年輕英偉未婚的男子偷了她很重要的東西,不但親身窮追不捨還要廣傳天下,你說這能是什麼東西呢?”
“是……”偷心———這兩個字存在宇文洛心中已很久了,此時呼之yù出,可礙於側邊那道冰冷的目光,他只有含在喉嚨里,就盼著蘭七少快點將這個答案說出,好讓他舒一口氣。
“偷qíng!”蘭七gān脆利落的吐出兩字。
一時車中一片靜寂,只聞喘息聲,列熾楓、宇文洛、宇文渢、寧朗、明二全都瞪目看著蘭七。
“咳咳……咳咳……”宇文洛忽然驚天動地的咳起來。
寧朗回神,趕忙拍著宇文洛的背:“大哥,你怎麼啦?”
“咳咳……”宇文洛使勁咳著,咳得滿臉通紅雙目流淚。嗚嗚……他沒怎麼,只不過被喉間一口氣嗆住了。
“嗯,七少不覺得‘偷心’更為雅致些?”片刻後,明二很溫雅的開口道。
“沒有‘偷qíng’明確深刻。”蘭七揮揮手拒絕更改,“你沒看到宇文世兄咳得驚天動地的,列兄這一段佳話定會令他一生難忘的。”
我是會一生難忘,但跟你蘭七再如此長久相處下去,我總有一天會莫名嗚呼的!這一點我也記下了。宇文洛流著眼淚暗自道。
列熾楓瞪著蘭七很久很久,然後平緩氣息,不予計較,一轉頭,卻見宇文洛趴在小几上,銀色筆紙,正記著什麼,不由眯起了眼,“你在gān什麼?”
那聲音凍得宇文洛手一抖,差一點掉了筆。
“唉呀,列兄……”蘭七拖長聲音喚著,很是好心的解釋,“你還不知道吧,這位宇文世兄以記錄武林大小事為己任,其志要撰寫一部武林史書,此刻當然是忠實的將列兄與扶疏姑娘‘偷qíng’這一段千古佳話記錄於史,以供後世瞻仰。”
“毀掉。”列熾楓很簡單的吩咐,並且伸出手來。
“誒!”蘭七玉扇一攔,“這‘偷qíng’兩字出自本少之口,本少還想要留名千古呢,豈可毀掉。”
“列兄,明二也覺得這是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話,應該讓後世知曉,列兄除了刀與武外,還有qíng。”明二也很誠懇且文雅的道。
列熾楓看看一臉笑容的兩人,又看了看緊張的抱住紙筆的宇文洛,還有那盯住他防備他突然發難的宇文渢、寧朗,收回了手,眼睛看著宇文洛,一個很冷屑的眼神,“三流。”
不過一會兒便從二流降到了三流。
我不是!宇文洛心裡喊著。
他知道列熾楓肯定把他當成那些寫著烏七八糟的東西的三流文人了,他宇文洛要做的是武林史家,不是香艷文人,他才不寫那些淺薄無味的東西的。可是……他不敢說,因為旁邊有明二、蘭七盯著,他們一定是要他把這‘偷qíng’兩字記下來的。嗚嗚……宇文洛覺得委屈。
“我走了。”列熾楓起身。睡飽了,又擺脫了難纏的花扶疏,既然明二、蘭七不與他比劃武功,那也就沒必要呆在這裡了,和九曲腸溝的人一處,累!不如去找高手比斗一場來得痛快。
“唉呀,列兄,此地離英山已不遠矣,就與我們一起去看看嘛,也好讓江湖英豪瞻仰一下‘熾日神刀’的風采啊。”蘭七腿一伸擋住了道。
“沒興趣。”列熾楓回一句蘭七原話。
蘭七眨眨眼,然後轉頭看向明二,兩人目光相碰,瞬間,各自jiāo換一笑。
“列兄,‘蘭因璧月’失蹤乃武林大事,你我同為武林一份子也該儘儘心力。”明二溫雅的勸說,“聽說風霧派掌門發出掌門信令號召所有散布天下各地的風霧門人全力查探此事,此等急公好義之為實為我輩楷模,而今次英山大會上風霧掌門定會親往,我們這些晚輩正可一睹其風采。”
“風霧派掌門?”蘭七一挑眉頭,“就是前‘蘭因令主’洺空洺大俠嗎?”
“嗯,就是這位洺大俠。”明二點頭,“《碧落賦》被譽為武林第一絕學,乃風霧派不傳之秘,百多年來也僅四位練成,這位洺大俠便是其中一位。”
列熾楓抬起的腳頓住了。
“唉呀,那這位洺大俠豈不就等於武功天下第一?”蘭七一臉驚慕的樣子。
列熾楓的腳落回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