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明二公子向來貫使四兩撥千斤。
兩人取水洗淨了野果,又以木桶盛了大半桶水,以備晚間喝以及明晨洗漱用。
各抱著一桶,一左一右並排往山dòng走去,此刻夜風甚涼,但兩人身懷內功倒不懼寒,再加上許多日來終於gān淨清慡,是以心qíng甚好,看著對方似乎都順眼多了,一路上難得的沒有熱嘲冷諷,安靜而行。
行到密林中之時,蘭七偶一抬頭,便見上方奇景,不由停步順手拍上明二的肩膀,“快看,上邊有好看的東西。”
明二聞聲止步抬首,便見上方高樹枝椏jiāo疊,竟奇異的圈成了一個丈來大的圓,此刻從他們所處的位置往上看去,星月似被圈在了圓中,又似是圓盤裡盛著星月,端是奇妙,當下不由也感嘆道:“天工造物總是絕妙。”
蘭七將木桶放一邊,看地上軟軟厚厚的長著一層青糙,便gān脆坐下來,“本少今日也附庸風雅一回賞賞這星月。”
明二也放下木桶,倒沒坐下,負手而立,仰頭遙望那圓中星月。
夜色漸濃,星月漸明,四周景物看得更清了,蘭七目光忽凝在枝杈間,然後連連拉扯明二的衣擺,手指著上方,道:“二公子,看到那個了沒?”
明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便見著一樹枝上並蒂長著嬰兒拳頭大小的圓圓的兩個果子,月色里竟隱約閃著銀澤。
“真想不到這荒島上竟有這等珍果,這可是媲美‘琅玕果’的‘並蒂珠果’。”蘭七頗是欣喜道,“聽說此果如是一蒂單果便會早早萎落,只有並蒂雙果才可成熟。”
“在下也有耳聞,傳此果熟時有銀澤之輝,又被稱為‘銀珠果’,原來便是它嗎?”明二仰首看著那銀色的果子。
“二公子,這珍果有兩枚,既然是本少發現的……”蘭七慢吞吞的道,碧眸從銀果上移開看向明二。
明二的目光也從銀果上移開,低頭看向地上坐得四平八穩的蘭七。
“……那就煩你去摘下來,咱們一人一枚。”
“哦?”明二暗思這月亮是不是從井底升起的,否則蘭七少怎會有此言。
“快去。”蘭七催促著。
明二雖則疑心,不過還是飛身躍上了高樹,去摘那兩枚銀珠果。
樹下蘭七唇邊彎出一抹淺笑。不知明二公子運氣如何呢?正暗自思索著時,便聞得頭頂上一聲極淺的驚呼聲,碧眸不由亮起來,呵呵……二公子,這可怪不得本少,本少完全沒動手哦。正得意間,頭頂風聲急起,暗道不好,手掌一撐地便要躍開,卻砰的一聲,有什麼從頭撞下重重壓在身上,直把蘭七撞得個頭冒金星,身上如壓大山般喘不過氣來。
金星散去,蘭七眼前回復清明,一眼便瞅著了壓在上方的明二,頓時火冒三丈,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拳直擊明二臉面。明二摔下來神智還在怔愣間,眼見蘭七拳頭擊下,反shexing的頭一側躲過,然後便想起自己堂堂高手今日竟然摔下樹完全是拜此人所賜,當下也是惱從心起,抬掌便切向蘭七肩膀。
兩人此刻皆是氣暈了頭,只想著要狠狠打對方一拳擊對方一掌方能消心頭惡氣,但對方又豈尋常之人哪能一招便得手的,於是你來我往頓時扭打一團,拳腳相用,像個九流武夫似的ròu搏起來,哪裡有半分高手風範。
扭打了半晌,兩人忽地同時一僵,四肢糾纏,氣喘吁吁,四目相對,皆是一臉的震驚至極。
然後兩人雙雙放手如遭火燙般猛然跳開。
蘭七一臉古怪的看著明二。
明二一臉古怪的看著蘭七。
蘭七抬手指著明二,指尖都顫著,“你……你……”你了半晌卻未能完整說出一句話。
“閉嘴!”明二醒神,頓時那一身的出塵飄逸散了個jīng光,一臉的láng狽與差惱。
蘭七臉上也不好看,忽青忽紅,然後猛地跳起身來眨眼便消失了影兒,不過恨恨的一句“該死的假仙!”還是留下了。
明二臉色僵硬的坐在原地,一雙眼睛此刻輕霧散去,只是直直愣愣的看著地上,直到一陣暈眩襲來,才猛然回神。抬起右手,手腕上兩個小小的血dòng,撩起袖,一道黑線從掌心爬至胳膊,不由暗叫不好,剛才一番撕打既耗了時間又弄得氣血涌動,反助長了毒勢,趕忙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丸藥吞下,然後左手雙指一併貼近胳膊,從上往下緩慢移下,那黑線隨著指尖下移一點一點消失,而手腕上的血dòng里開始流出黑血,直到血dòng里開始流出鮮紅的血,而手上黑線也全部消失,明二才收功止血。
看著地上被毒血所污頓時枯萎了的糙,想起上一刻之事,明二公子懊恨得五內yù焚。妖孽!妖孽!若非他的算計……哼哼!妖孽!妖孽!心中的恨叫終破腔而出,“該死的妖孽!”
又坐了會兒,明二公子終平復心境,重又是一副雲淡風清的謫仙模樣。站起身來,抬頭,那銀珠果依在月色里閃著淡淡的銀澤,甚是誘人,可想起剛才手中那軟軟涼涼濕濕滑膩的感覺,只覺得一陣噁心,趕忙倒水洗手。那銀珠果便是天上瓊果,他也不願吃!
手洗淨了,彎腰提起木桶準備回去,眼角卻瞟到了蘭七落在一旁的木桶,心中暗哼了一聲,抬步就走,走了幾步,看看手中的清水野果,想那妖孽可不是君子,沒得吃喝時自己的肯定不保,唉,還是帶上罷,回身彎腰再提起了蘭七的木桶。
蘭七一路飛掠,冷風chuī得面上一片冰涼,連帶的冷卻了滿頭滿臉的燥熱,至山dòng前時滿懷的亂緒已差不多捋順了。
dòng前,借著月光仔仔細細的從上至下的打量著自己,沒有一絲不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