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華公主。”
蕭雪空再一聲稱呼卻又讓琅華心頭巨跳,可轉瞬一想,以他們之能要查出她的真實身份又有何難。
“公主可願隨我們去帝都?”蕭雪空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陛下與皇后娘娘定歡喜公主的到來。”
琅華猛然抬頭,驚怒羞憤一一從心頭掠過,最後卻在那雙冰澈冰冷的眸中化為烏有。
“妾身是離華,將軍喚錯名了。”琅華綻顏笑笑,風qíng艷冶。
“那……離華姑娘可願去帝都?”蕭雪空眉一動再問道。
“去帝都gān麼?”琅華驚奇的問道,“難道將軍要為妾身在帝都築一座離芳閣來個金屋藏嬌?”說罷眼一眨,嫵媚而挑逗的看著他。
蕭雪空一窘,平生未有女子敢對他勾引挑逗,實不擅應對。
“將軍若看上妾身了,都不用去帝都的。”琅華輕移蓮步挨近他,“就在這裡……今夜將軍可願去妾身的房中?”
蕭雪空急退三步如避猛shòu,琅華不以為意,依步步bī近,鶯聲脆語:“妾身自問閱男人無數,可從未見過將軍這等人品的,妾身心慕將軍,還望將軍成全妾身,今夜便與了妾身。”說著縴手伸出就要撫上他的臉。
“公主不願離開是為了東陶野?”蕭將軍縱橫沙場豈是挨打的料。
伸出的手定住了,嬌笑的臉瞬間慘白。
“琅華公主。”蕭雪空清晰的再次喚到,“請隨我們去帝都可好?陛下聖明皇后寬仁必不委屈公主。”
夜再次沉寂,風拂過長廊,燈在瑟瑟搖曳,影凌亂的晃舞。
半晌後才聽得琅華微弱的聲音:“不,我不去,琅華已死。”
“那麼……”蕭雪空的聲音驀然一沉,目光緊緊盯住那張蒼白的花容上,“今夜請公主……請離華姑娘早些安歇,無論發生什麼事……請好好保重自己!”
“你……你們是要……”琅華驀地瞪大杏眸驚恐的看著面前的人。
“姑娘心裡明白就行。”蕭雪空目光不移,“雪空言盡於此,姑娘……以後……願上蒼佑福姑娘。”說罷轉身就走。
“等等!”琅華急忙喚住。
蕭雪空回頭,“姑娘還有何事?”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抓他?為什麼就不能放過他?”琅華緊緊抓住衣袖問道。
“姑娘既知他是東陶野,難道就不知道他都做過什麼?”蕭雪空反問道。
“他做過什麼……”琅華喃喃,可馬上又堅定的道,“即使他做過什麼,那也是忠君之為!”
“忠君?”冰雪似的人難得的動了一絲怒容,“沒錯,他是忠臣,忠於他的君主,但他殺了我皇朝八名將官,他四次聚眾起事令我皇朝數千無辜士兵百姓喪命!於東朝他是忠臣,可於我皇朝他是兇手!”
“這些難道全是他的錯?”琅華憶起前塵心頭猛起怒火,憤然反問,“若非你們野心勃勃,東朝帝國依好好存在,我白國不會滅亡,我父王不會死,祺帝陛下不會生死不知,東大哥不會這些年來風雨奔走的辛苦尋找,他殺的那些不過是叛臣,他起事為的是復國,他哪裡有錯了?臣奪君位無錯,臣護君主反有錯了?”
蕭雪空瞪目看著她,似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這個號為“琅玕之花”的公主,昔日也曾是才貌可與純然、惜雲公主齊名的人物,竟然……竟然……是這等的……
深深吸一口氣,才開口道:“請問姑娘,祺帝二十六歲即位,在位十九年,請問他有何作為?”
冰眸利利的看住那張若琅玕花般美麗的臉,“在那十九年裡,帝國日漸腐敗分裂,各國更多戰事禍亂,可作為一國之主,他卻未有過任何作為,他只是坐在寶座上看著,看著亂世成形,看著百姓離亡,請問這樣的君主於國於民有何利?請問這樣名存實亡的帝國存之有何意?”
琅華唇一張,卻又無話可說。
“姑娘再看看而今的皇朝,四海歸服百姓安樂,域土之廣國力之qiáng可比東朝帝國最盛之時,你去問問百姓,他們是要做東朝國民還是要做皇朝國民?你去問問他們是要祺帝陛下還是要皇朝陛下?公主出生王家,竟是如此狹獈,只是以個人視天下而不知以百姓視天下!”蕭雪空的冰眸中已現冷淡,“再且,我主英仁,惜才如寶,不以國偏論,但凡有才知之士皆量力而用,這東陶野陛下愛其才憐其忠骨多次願不計前嫌招之入朝,但其冥頑不靈,不知悔改,屢殺朝官屢率眾生事,害無辜xing命擾國之安寧亂天下民心,此等人,便是陛下要饒我也不留!”
最後一語冷厲無qíng,瞬間刺傷了琅華的一顆心。
“東陶野之忠心我感同身受,是以我不趁他之危也不以計相害,但是……”蕭雪空鄭重道,“請姑娘轉告,他是東朝的撫宇將軍,我是皇朝的掃雪將軍,今夜……就如兩軍陣前jiāo鋒,我與他離芳閣外一決生死!”
話音落地之時他已轉身離去。
“等一下!”琅華急追上,一顆心惶惶的。誰對誰錯她無法分清也不想分清,她……只要他活!
“姑娘還有何事?”蕭雪空站住不回頭的問道。
“若是……若是他以後不再……若是他以後銷聲匿跡不再出現你還定要與他生死作決嗎?”
蕭雪空回頭,昏huáng的燈下那雙眼睛卻是雪似的亮,“姑娘認為他會肯?”冷淡的語氣中有著一絲毫不隱藏的嘲諷,“他若肯便不會有今日。昔日的墨羽風雲大將他們哪一個不曾與陛下對敵,可今日他們是威名赦赦的皇朝六星將。不怕告訴你,祺帝乃是被風王送往淺碧山隱遁起來,那裡還有豐國昔日的軍師任穿雨、‘穿雲將軍’任穿雲兩兄弟,陛下清清楚楚的知道,但他未動他們分毫!對於前朝君臣陛下已仁至義盡。”
琅華臉色煞白煞白的看著前方的人,似無法承受那樣無qíng的冰語她踉蹌後退幾步,“不要殺他……你們不能殺了他,他……他……”不能殺他的理由有千百個在腦中滾動,可出口的卻是,“他是好人,不要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