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人之將死了吧,羽子寒的眼睛因為一斛珠的出現而亮了起來,幾乎拼盡了最後的力氣爬到一斛珠眼前,嘴角抖動起一絲笑,喊了一聲,娘,一斛珠很好奇地俯下身子來,抓住羽子寒道,你說什麼?
羽子寒,不,應該說是龍譽,毫無力氣的倒在一斛珠懷裡,一斛珠在啃著冰糖葫蘆,龍譽的手滑過她早已鬆弛的臉,道:娘,從小,你就毒打我,要我盡龍姓的本分,效忠皇族。為此,我記恨你,雖然我都很聽你的話。這是唯一一次,兒子沒有聽你的話,卻落得此種下場……娘……
一斛珠很迷惑的對著段青衣道:你從哪裡弄來的傻子啊,到處亂喊人娘。
段青衣的眼淚狠狠落到了地上,龍譽淡淡的笑,身體漸漸的冷,冷在了一斛珠的懷裡,他曾沖我伸出過手,卻永遠觸及不到我的面容。
一屋子人,都湧出了房外,眼睛看著天,防止眼淚滑落。只有一斛珠還在那裡傻傻的看著死在地上的龍譽,沖門外,嚷嚷,道,你們把一個傻子留給我收拾啊!我不要,我要吃糖葫蘆去!說完,又飛出了窗外。
我含淚回頭,只見空空的房子裡,只有羽子寒的身體冰冷在地上。
突然間,我想起,就在不久之前,這個男子,單手將我從杏花樓擒回棋苑,一臉戲謔的笑。那重重疊疊的往事撲面而來,我仿佛依舊能看到,他在幾樹花下,杏瓣紛飛,沾上他的衣襟,飛上我的眉梢。
雖然,我不知道,此間的心跳臉紅,有多少是他自導自演的成分,但是,我真的願意相信,江南之中,我曾這樣遭遇過一個男子,他面如冠玉,笑如chūn風。他沒有身份背景,沒有任何的複雜成分,只是一個單純的人,只有一個單純的名字,叫做羽子寒。
法豐方丈竄到我身邊,說,第三道眼淚都出來了,丁小仙,你居然在段小官人面前,為另一個男人哭出鼻涕來了。真不守婦道。
段青衣拍拍我的肩膀,將我攬入懷裡。角浦的來風之中,他的髮絲撫過我的眉梢,角浦,又回到了原處。
法豐見我們不理睬他,就問劉師爺,我剛才是不是不該那麼大的手勁啊?只是我在房梁之上,聽到他說的那些罪行,直想殺死他!讓他飄去西天,遇到我佛。
劉師爺笑,法豐方丈果然是快意恩仇之人,這超度的方式都不一樣!這麼直截了當!
法豐方丈跟劉師爺說,哎,如果丁小仙問你,我為什麼總會在她身邊神秘出現,你一定不要告訴她,是因為她像極了我暗戀過的一個女人。
劉師爺看了看法豐方丈道:慕容玉梳?
法豐方丈小臉紅紅,道:居然能被你猜到。
劉師爺搖頭,是個人都能猜到!
三十六今生我便要用一生的愛,來還給你
傳說中,“一見君子終身誤”,只有命亡之時,鮮血入地才能破解。我們一直都覺得傳說的太過於神秘。
而當羽靈素,噢,應該是段灝明喘息到極處,一口鮮血噴涌而出之時,他才睜開眼睛,但是,那一刻,鮮血已經止不住了。
原來所謂的鮮血入地,便是,周身血液都要流盡,這蠱毒才能消失。當然,人也會死去。只是,誰也阻擋不了鮮血的奔涌。
段青衣緊緊的抱著段灝明,不肯鬆手。從段灝明身上流出的鮮血染紅了段青衣的衣襟,可是他依舊不肯放手。
段灝明神志在死之前,突然清醒起來,但是說出的話語卻是那樣的模糊,他拉住段青衣的手,聲音極度飄渺的問他:你果真是哥哥啊?
段青衣拼命的點頭。我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男人如此無力的抱著自己的最親的人卻不能救贖,眼淚也掉了下來。
段灝明氣息開始飄忽,他說,哥哥,你當時讓弟弟先脫離危險;但是,哥哥啊……你有沒有想過啊……我會爬進火海之中……去找……你……因為弟弟……弟弟……也會擔心哥哥啊……
血,不停的從段灝明體內奔涌;淚,不停的從段青衣眼中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