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曾經那麼近,可他卻謀殺了謹誠小叔……甚至謀殺了他和趙趙的孩子……他的心怎麼可以這麼狠呢……
許暖的眼淚也掉了下來。
孟古說,許暖,我們在一起吧,就算不為了我們自己,就算為了小蝶,我們從新開始吧!
小蝶……
許暖突然號啕不止。
是不是從此之後,她就不可能有別的選擇?
即使他不是那麼狠,即使他沒有謀殺孟謹誠,沒有謀殺他和趙趙的孩子,單單一個病中的小蝶,就讓一切都變成了不可能。
何況,他怎麼可能喜歡自己呢?從十九歲那年,第一次相遇,她就是帶著一身苦難,一身傷口,一身不堪的往事出現在他身邊。
這世界,有些“在一起”是命中注定。
同樣,有些“不在一起”,也是命中注定,從相遇那天,就已經註定。
許暖抬手,遲疑了很久,終於抱住了孟古,淚如泉湧。
那一刻,孟古的懷裡,她傷口處的皮膚像火燒一樣疼痛起來,那些新移植的皮膚,仿佛帶著不可觸摸的痛楚和抗議,想要從她身體上剝離脫掉。
那一刻,鉑宮,二十七樓。
莊毅感覺自己的皮膚就像燃起了火焰一般,那六處傷口帶著沸裂的痛苦,生生的撕扯著他。
他低下頭,看著手裡的蒼耳。
那是許暖留在他chuáng上的。
那一夜,他的手,穿過了烏黑的發,他擁抱了她,親吻了她,那麼分明的感覺到了她的悸動與苦澀……
可是,轉眼之間,一切陡成煙雲。
馬路在他身邊,匯報了關於孟謹誠一事的調查。說是目前還沒有結論,依然在派人私下查陳子庚和孟古以及莊紳。如果不是意外,這三個人的嫌疑最大。莊毅點點頭,說孟謹誠的事,你要抓緊調查。
孟古從醫院裡走出來,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他將手裡的蒼耳,隨手一扔,嘴裡彎起了一絲嘲笑,不知道是嘲笑許暖還是嘲笑自己——居然可以去相信有人會保留這麼顆破玩意這麼久,他不過是讓夏良開車到郊外撿的。
夏良問孟古,許小姐會出庭指控莊毅謀殺謹誠少爺嗎?
孟古笑笑,說,我會說服她出庭的。說到這裡,他突然對夏良笑笑,說,別忘記將許暖指正他謀殺一事,通知莊老闆啊。
夏良點頭,說,我已經托人通知莊毅了。
說到這裡,夏良停頓了一下,說,少爺,你不擔心,莊毅會謀殺掉許小姐嗎?要不,咱們留下人守護著許小姐吧。
孟古搖搖頭,笑笑,說,不必了,他怎麼捨得?
夏良不說話了,突然之間,他想起了生死未卜的孟謹誠少爺。同是孟姓男子,在孟古身上,他感覺不到如同孟謹誠身上那種天生的善良。
【57】
孟古走後,不知道許暖是不是因為流淚太多,或者傷心太厲害,一直睡得很沉。
莊毅到醫院的時候,她依舊在沉睡。
那一夜,莊毅一直默默地守在許暖的身邊很久,看她呼吸均勻地像天使一樣睡去。他眉頭深深的皺了皺,又輕輕的散了開。
許暖在睡夢裡,突然喊到“許蝶”的名字。然後,眼淚就會蜿蜒流出……
在一旁的莊毅,沉痛的閉上了眼睛。
半晌,他輕輕握著她的手,十指相扣,喃喃,我不會在阻止你了。
是的,他不再阻止了。
從夏末到秋冬,是他太自以為是了。
他以為他的家財萬貫,可以買到合適的骨髓供體。他以為這世界上,沒有他做不成的事qíng,可是他錯了。
醫生宣判了一切。
如果沒有臍帶血,那麼許蝶只有等死。他不捨得那個小小的女孩,她總是依靠在他的胸口,四年來,他不是糙木,豈能無qíng呢?
更何況,這些日子,他有幾次,偷偷來過醫院,病房門外,看到她對孟古笑得那麼燦爛——所謂青梅竹馬的感qíng,有什麼可以替代呢?
印象中,她似乎從來沒有主動對自己笑過吧?
莊毅艱難地起身,看了看許暖。
最終,轉身離開。
醫院的走廊處,馬路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表qíng有些焦躁,說,你真要讓許暖和孟古在一起?就為了那百分之二十五的希望?即使是要臍帶血,也可以人工受jīng,試管嬰兒啊,為什麼要讓許暖和孟古那個王八蛋在一起?
莊毅看了看馬路年輕的臉,苦澀一笑,說,一個女人,如果可為一個男人生兩個孩子,我就是留住了她的人,我還能留住她的心嗎?
莊毅並不知曉,就在他離開病房後不久,許暖也在夢裡,呼喊過他的名字——莊毅。
如果,如果,他曾聽到,會不會就會留下來,不再走?
莊毅從醫院出來後,去見了小蝶一面。
他知道,一旦許暖和孟古在一起後,他們和小蝶才是完整的一家人,自己再也不能出現在他們面前。
小蝶看到莊毅到來,很開心,她很艱難地喊了莊毅,叔叔。
莊毅低頭看著這個懂事的孩子,滿心溫柔,輕輕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