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就笑,說,哎呦,你牛了啊。
北小武就對我笑,指著金陵對我說,咱們金陵現在不一樣了,一看就是記者范兒!口齒伶俐,不像之前,就是一個知道苦讀書的傻大妞兒。說完,他就哈哈大笑。
金陵說,好吧,你要是忘了小九,就別忘了八寶這姑娘。他其實不錯,雖然年齡小了點兒,但不介意你老牛吃嫩糙,哈哈。
說完,她轉頭看著我,說,八寶怎麼了,你不是打電話給他了嗎,全都等他吃飯呢,她在家裡磨嘰什麼?
我聳聳肩,表示不清楚。
北小武就在一邊笑,從他的眼角餘光,我能看到一種時光更跌的悲涼。可他依然說的很愉快,說,哎,金陵,你現在也單身啊,忘了天恩了吧?要不考慮一下陸文雋,家大業大,人又斯文。
我一聽血脈逆轉。
北小武說到這裡,又“咕咚咕咚”給我兩捶,嘴巴里叼著菸捲,說,哎,我說姜生,陸文雋是你的心理醫生,這根皮條,啊,不,紅線,你一定要給你姐妹兒拉啊。
那一刻,我都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表達對北小武的思想感qíng了。
金陵就笑,說,我很享受我的單身。好了不扯淡了,我們去找個地方吧,今兒過節,我做東吧。
寒風微微的夜,停止了飄雪的聖誕,我們三個人圍著城轉了又轉。
半天之後,最終北小武一頭扎進了巷子彎。
此刻,他已經喝了一整瓶伏特加,鼻子眼睛快腫到一處了,他指著那些冒著熱氣與碳火的小攤對我和金陵笑,說,忘不掉的還是老地方。
然後他又衝過來咚咚給我兩捶,微微吐著酒氣,笑,最好的還是老朋友。
一晚上不到,我已經快被北小武拍腫了。
聖誕夜的巷子彎,也很熱鬧。
麻辣鮮香的騰騰熱氣中,夜也變得有溫度起來。
那些年輕的小qíng侶,男孩兒握著女孩兒的手,不住的呵氣,還有同宿舍的朋友,三五成群,都坐在夜色瀰漫的小吃攤上說說笑笑,那麼熱鬧。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個我連吃一個烤紅薯都要掂量半天的年紀。
那時候,我曾好羨慕別的女同學手中兩塊五一支的潤唇膏,櫻桃味的,糙莓味的,還有薄荷味的…是少女時代的夢。而如今,幾百元的唇膏,卻始終畫不出那個年紀的惦念。
那時候,高中食堂里的飯菜,涼生總是會找到細細的ròu絲,放到我的碗裡。吃一頓肯德基,是需要積攢好久好久的奢侈。
那是的他,好帥,走在校園裡,就像是一處暖暖的風景,笑一笑,便是chūn暖花開,四海cháo生。
還有那時候的天佑,那麼年輕,別人都稱呼他小公子,就在這巷子彎,他滿身鮮血的闖入了我的生命。
就在我恍惚回憶時,北小武戳了我一下,說,你哥呢,啥時候過來?
我看了看金陵,金陵連忙笑,說,我早給涼生和八寶打電話了,告訴他們地點了,估計他們正往這裡趕呢!
北小武要來一打啤酒,一邊啃著鴨頭,一邊說,這個王八蛋,要結婚了我居然不知道。
然後他轉頭看我,說,哎,姜生,程天佑呢?聖誕節怎麼沒陪你呢?我看著北小武,一時語結,不知道怎麼回答。我怕告訴他我們分手了,他會在接下來看到涼生時候亂說。我又不能違心說我們挺好,因為對面的金陵知道,我們根本不好。
金陵並不幫我,和北小武一樣,眼巴巴看著我怎麼回答。
我實在應付不來,就沖北小武笑,說,你猜。
北小武倒也豪放,直接一個鴨頭砸在我頭上,說,猜你姐夫。
所幸,北小武沒繼續發問。
巷子彎的夜晚,空氣冷而濕,似乎醞釀著一場雪。
我始終認為沒有雪的夜,不是聖誕夜。
以前飄雪的聖誕夜,北小武總是抱著個蘋果,跟個傻鳥一張在街頭呆呆等著小九,而今晚,他抱著鴨子頭,不再等待了。
金陵眯著眼睛看著巷子彎,有些傷感的說,就這麼拆掉了!以後去哪裡找回憶去?
不知道為什麼,空氣里有一種傷感低低盤旋著,久久不散。
就在北小武和金陵jiāo杯換盞,暢議高中時代的種種扯淡的青chūn和美好時,八寶妖妖嬈嬈的飛奔過來了。
兔毛小披肩,拖地晚禮服。
高綰著髮髻,盛裝出席。
北小武當場呆了,拼命揉眼睛。半晌,他才對我和金陵說,丫中邪了吧?
八寶一看北小武,並不歡愉,而是很淡定的坐下,姿態優雅,他很不在意的看了北小武一眼,拖著長音,說,噢,你回來了。
這大概就是八寶最近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理論,就是對男人,越在意,越要顯得不在意。
yù擒故縱。
然後她搖了搖手,說,哦,我來晚了。圈子裡最近忙的很,哎,柯小柔說,我需要一個經紀人了,姜生姐,你花店沒了,不如給我做經理人吧。
北小武就笑,給八寶個鴨頭,說,半年沒見,還是一小**,你長不大啊,八寶,人家姜生可是將來的程夫人!瞧這巷子彎的改造,將來都是大樓,錢啊,你只不過是人家男人身上的九牛一毛,你要人家給你做助理,你吃屎去吧你!
八寶推開他的鴨頭,傲然一笑,直接一個優雅的起身,轉身,飄然離去。
我和金陵直接傻眼了。
八寶這是唱的哪一出啊?鬼都知道她這些日子對北小武的回來可是哭天搶地的期待著和忙著安排,可如今跟個跑龍套的似的,飄然而來,又飄然離去。
北小武打了一個飽隔,衝著金陵問告訴我,那貨不是八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