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過雪落下的聲音嗎?它像極了那個我愛過的男子低噎而溫柔的噪音。
你知道我愛的那個男人的聲音這麼好聽嗎?它像極了雪花飄落時的聲音。
這個男人的離去,讓我的整個世界變成了灰色,突然之間,一切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二零零八年,我離開了長沙,離開了原本屬於屬於我的生活。
就這樣,狠狠地離開,狠狠的一場放逐。
天涯。
月台之上,顧郎在身後喊住了我,聲音辛澀而痛楚,他不知從誰那裡得知了我要離去的消息。
我愣了一下,卻沒有回頭。
他的喉嚨輕輕地抖動著,無力地沖我伸出了手,眼眶慢慢變紅,有淚水的光影,卻充滿了希冀,又畏懼著幻滅,他艱難地張開嘴,聲音如同被利刃割碎一樣痛楚,他說,如果……如果我說……我是真的愛你,你會不會留下來?不要走!
我始終沒能回頭。
我緩緩地閉上眼睛,整個城市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曾在這裡愛過,笑過,瘋過,也恨過。傷口揭開過,xing命jiāo付過,眼淚流下過……
最終,還是要離開它獨自一個人過。
尾聲三年
我們也許可以同時愛兩個人,
又被兩個人所愛。
遺憾的是,
我們只能跟其中一個廝守到老。
——張小嫻
天涯篇
我寫過多少愛qíng,在小說里,生死相許,九死不悔。為什麼現實中,在此生,就獨獨不能給自己一場愛qíng,生死相許呢?
——艾天涯
1要有多堅qiáng,才敢念念不忘
三年,仿佛一場醒不了的夢。
原來,人不是不可以放棄,只是沒有到萬念俱灰的那一刻。
三年前,我離開了長沙,關掉了手機,斷掉了網線,離開了原來的生活,離開了原來的朋友,離開了原來的熱愛,離開了執著了那麼久的文字夢想……
離開了這場夢想帶給我的薄名,金錢,熱愛。
曾經那些讓我夜不能寐的文字,曾經為擁有那些讀者的喜歡而心生歡喜的日子,曾經為了一個不好的評論而日夜不安的日子,曾經以為是命的夢想。
原來,放下是這麼容易。
原來,離開是這麼容易。
只不過因為一個男人,一個叫江寒的男人,一個我深愛著的叫做江寒的男人。
決絕。自負。
毫無責任感地離開了,那些簽訂的書約,那些焦急的等待——或者,當一個人心死的剎那,自顧不暇的無望感,一切仿佛都與她無關。
甚至是最親的父母,更遑論那些已放下的東西。
整整三年時光,一個又一個chūn節,而我都忘記去看這兩位守在自己身邊的老人已是什麼模樣。
直到我農曆生日的那天清晨,父親端來了早飯,抬頭的一霎那,看到他日漸蒼老了的容顏,我的嗓子仿佛被狠狠地堵住了一般。
我不小心嗆到,不斷地咳嗽著,眼睛竟也跟著掉了下來,老艾輕輕地撫著我的後背,心疼地埋怨道:“老大一個人了,吃個飯都能嗆到啊。是不是,念念?念念好好吃,咱好好吃飯,不學媽媽,來,姥爺餵一口。”
她叫念念。
念念不忘的念念。
她是我此生,對那個男人的念念不忘。
記得當初,老媽找盡了關係,給她落戶口的時候,我在登記表上寫:江念。那一刻,母親很生氣地奪過紙筆,她想改名為:艾念念。
因為在她看來,如果這個孩子隨了父親的姓,會影響到我將來嫁人,小孩子的名字,會出賣我對她父親的惦記不忘。
那時,我按住了那張紙,衝著她搖頭,是的,這是我的堅持——她叫江念。
小名念念。
她是我此生,對那個叫江寒的男子的念念不忘。
我媽當時就哭了,她說:“你就是不想活了,你也考慮一下你爹媽啊,你也考慮一下小念啊。”
那一刻,我無法理解她,為什麼不肯忘記一個男人,不肯去接受和別人的婚姻就是不想活了呢?
相反,我得好好地活著。
如果我都不在了的話,這個世界上,便再也無地盛放他的姓名,唯一可盛放他姓名的地方,是我的心。
每年的每一天,我媽都在催促著我去相親、嫁人。仿佛我如果不這麼做,我這一生就完蛋了,她和老艾這一生也完蛋了,緊跟著,念念的一生也完蛋了。
然後,每一年chūn節,特別是我過完生日後不久,更像是世界末日。
我媽總會在吃完年夜飯的時候默想著她寶貝閨女又老了一歲,又貶值了一歲,她就會抱著老艾哭,她說:“你去看看!我怎麼生出了你閨女這麼個玩意兒啊!”
老艾不說話,雙鬢白髮點點,他就拍著她的肩膀,像安撫小孩一樣安撫著她,然後衝著我寬厚地笑。
我想,老艾知道我的心。
我想,我一定是隨了老艾,一旦愛上了,就難以回頭,無岸可渡。這點兒我肯定不隨我那跟猴頭菇jīng似的老娘。
最初,我還反擊我老媽,我說:“要是老艾沒了,你也掉頭改嫁嗎?”
我老媽差點用吸塵器將我給吸到異次元里去,她一邊追打我,一邊罵:“你最近真是吃了熊心豹膽了啊!老艾,老艾,你閨女你到底管不管了!是不是你也成心想氣死我啊!氣死了你好再娶啊!”然後,她繼續追打我,說:“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胎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