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雪夜,就是一場浩劫,無論他是一種怎樣的姿態,也逃不過別人在他們之間製造的誤會天塹。
他一直逃不出那個噩夢。
當她和胡冬朵像兩個傻瓜一樣抱著一隻受傷的貓爬上筒子樓的那一刻。
顧之棟的電話撥了進來,他說,你的人有在新民筒子樓附近的對吧?
他當時愣了,不知道父親為什麼這麼問,他只是派人去暗中跟著天涯,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顧之棟說,天涯去了那裡,一會兒她就會下樓了,只要她出事,江寒一定會回來!只要他回來,只要他到醫院,警察就可以逮捕他!只要警察逮捕了他,江家必然會有所行動,只要江家有所行動了,那麼江家這次必然會被連根拔起!
後面的誘惑實在太大,可是顧朗還是拒絕了父親,因為在他的心裡,她是自己的女人,利用自己的女人是最令人不齒的!更何況是傷害到她。
顧之棟聽到他的拒絕之後,笑了笑,說,沒關係的,我剛才找你的人,他們也說自己是保護她的,沒你的話是不可能傷害到她的,沒關係,沒關係,我的人也在新民筒子樓,只是都是新手,車技太差,我這未來兒媳婦一下樓,這些混帳東西,也不知是給我把她撞死還是撞殘!
父親的話很明顯,如果讓我對手,我可會要她的命!
所以,無論你想不想動手,都必須動手,因為只有你的人動手,她才能保住xing命,留在這個世界上。
就在他因為父親的殘忍血液都快倒流的那一刻,父親很輕鬆地說,我那邊的人說了,她正在下樓了,我手下人的車,可就在樓下……
那一刻,他的心都快被撕碎了。
仿佛是逃不出的命運齒輪,就是他千般愛,但只要是走在這條路上,他都無力保全自己所愛的人的安危。
他忘記了自己是如何對父親嘶吼著請求:我動手!
他忘記了如何給毛頭他們撥去了電話,說了那句如同烈酒一樣燒毀自己喉嚨的話——動手!
他記得父親冷笑著說,可別砍得太輕,那樣,我們可引不出江寒來,說不定我下面的人還一急,補上一車輪,我兒媳婦又沒了……
……
這一切,那麼殘忍,他緩緩閉上眼的那一刻,只覺得漫天血霧,那是他最愛的人的氣息,腥甜得讓人忍不住嘔吐。
那一刻的他並不知道,父親之所以bī自己出手,就是希望解決了江家之後,也能用這件事qíng斷了他和天涯的關係。
父愛有時候,是一種殘忍。
顧之棟不是不疼惜顧朗,相反正因為這份疼惜,也正是因為自己的經歷,讓他明白,自己的兒子身邊,決不能存在著一個可以要挾他、左右他的女人,俗氣點兒說就是,他的兒子決不能愛一個女人愛到像愛天涯那樣。
所以,當他語重心長地面對著李夢露的時候,打動了李夢露這個女人去替他做惡人的,並非因為他的勢力滔天的要挾,而是身為一個父親,想要未雨綢繆地保護自己走在這條路上的兒子。
當他一聲嘆息,當他說,我愛過,也失去過至親的女人,所以,我不想我的兒子重蹈我的覆轍。從小,我就希望他去做一個好人,一個正常人,所以,我從沒有把自己的事qíng帶到家庭生活中……遺憾的是……唉……
說到這裡,他嘆了一口氣,那是一個父親滄桑的無奈和無奈之後的妥協,他看著李夢露,說,既然他走上了這條路,我就希望他像一個王者那樣活著!所以,我希望,這一次,你能幫我,出自真心地幫我,幫一個父親!
李夢露就投降了。
所以,我們做錯的事qíng,做壞的事qíng,不見得都是因為yīn謀,因為恨,很多時候,出自保護,出自愛。
3終是她走上來,微微地笑,說的是,好久不見。
顧朗走下車,青島的四月,風有些大。
熟悉的空氣中,他突然想起自己的高中年代,那個傻傻的跑到球場上的女孩,就曾站在十四年前那段空氣中,喊自己的名字——顧、顧朗……
那一刻,他的眼睛微微濕了一下。
終於,他又回到了這裡,回到這個可以重新擁抱她的地方。
在他徹夜趕來的這一路,在他放棄所有行囊那一刻,他已決意放棄原來的生活,就這麼簡簡單單做個平凡的人,找份平凡的工作,陪著她,陪著他們未來的小孩,一直到老。
想到這裡,他的嘴角彎起一絲笑。
不知道為何,他竟然如此篤定,她一定是在等他的。
可街頭遇見她的那一刻,一切都已天崩地裂了。
不是小說里的故事那樣,男女主壓根兒就是姻緣天成,世界那麼大,隨便丟一街頭,他們也能相遇。
他找了私家偵探,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查詢到了她的住址,手機號碼,並用GPS定位迅速搜到她此刻所在的位置——某家超市。
於是,他就靜靜地等在那條路上,等待著她的出現,等待著她不可思議地望著他,等著她迷濛的大眼睛裡溢出眼淚,等她哭著說,你終於來了。
是的,我終於來了。‘
他想像著這場擁抱,想像著如何跟她解釋他們錯過的這一切。
可是當她出現,當她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女孩,當一個斯文的男人跟在他們的身後,當他們有說有笑地沖他走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