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注意到我眼裡突然冒出的淚水,沒有人看到我嘴邊的笑容。就像沒有人注意到海南島和胡巴突然愣住,眼眸里又突然燃起熊熊怒火,更沒有人注意他們的拳頭已經緊緊握緊……
康天橋見這個黑衣男子走來,連忙給海南島介紹,說,這位就是幫你找回妹妹的……
顧朗!
沒有等康天橋介紹來者名字,海南島和胡巴就像兩個下山的猛虎一般,憤怒地喊出了這個名字!這種憤怒就好像沉寂在冰山之下的千年火焰,只為了這一刻的爆發!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呆呆地看著海南島和胡巴衝著那個俊美如玉的男子撲去,他們如此痛恨地喊著他的名字——顧朗。
我站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覺淚眼朦朧。
海南島和胡巴沖向顧朗時,我就知道,他們停不了手。
這原本應該是多年前的一場仗,兩個男孩為了自己死去的朋友同另外一個男孩之間的惡仗。那些本應該在七年前說給他的話,只能在今天說給他——顧朗!你為葉靈納命來!
海南島和胡巴的拳頭重重地落在毫無防備的顧朗的臉上,他的嘴角滲出了血絲。胡冬朵和康天橋震驚不己地看著眼前一幕,唐繪的小哥們一看自己的老大被襲擊了,連忙上前,撕扯起胡巴和海南島。海南島被一幫人給團團圍住,拉開,他衝著顧朗直跳腳,他說,顧朗,你為葉靈納命來!七年前讓你這個孫子給逃了!今天你逃不掉了!
一聲“葉靈”,顧朗整個人都呆住了,那是深藏在他胸口多少年的名字啊。無人知曉,無人提及。就這樣隔了這麼多年的時光,直愣愣地在這裡再次被提及。
他驚異地看著海南島和胡巴,抬手,很隨意地擦擦嘴角的鮮血,喝住了準備對海南島和胡巴動手的唐繪小哥們,眯起了眸子,仔細分辨著他們的樣子。
我連忙跑上去,扶住了被砸得鼻子冒血的海南島,目光哀切地看著顧朗。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時,突然飄忽起來,呆呆地看著我,似乎想辨認什麼。
那一刻,我是那麼的害怕,害怕他忘記了我們。因為這不僅會是我單戀的悲哀,而且他身邊的那些小混混們,即使不打死我們三個人,也會整殘廢了我們。明天打掃垃圾桶的阿姨大爺們,一定會從垃圾桶里找到我們三人整整二十四大塊的。
所以,那一刻,我多麼想他一定要記得我們!不僅要記得我們,而且要記得,我們曾經與葉靈有過的qíng分。
他看著我,長時間地看著我,嘴巴張了張,又閉合。十幾歲的我和現在的我,當然是天壤之別。十幾歲那年,我在顧朗眼前,還是一顆圓滾滾的土豆;現在的我,在顧朗眼前,已是一個眉目清秀悲喜有別的女子。
寂靜如死的大廳里,我哆嗦得不成樣子。我努力說服自己冷靜,慌亂而無措地伸手,摘下一直掛在我胸口的那枚飛鳥吊墜,伸手,放到他的面前,仰望著他,依然是那麼卑微的姿態,一如七年前。
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喃喃,你是……你是土豆?說到這裡,他覺得唐突了我,立刻改口道,呃,天涯……艾天涯……
土豆?
我的嘴角扯起一絲笑,眼淚洶湧而來。雖然在你的生命里,我是以“土豆”這麼糟糕的記憶貯藏,可是我還是會笑著落淚,因為,你還記得我。
顧朗的記憶在這枚飛鳥吊墜前變得清晰,他似乎在努力回憶著多年來不曾再回憶的往事,他顯然也沒有預料到這場突如其來的相逢,毫無意識地喃喃著,你的後背有一塊紅色的小鳥一樣的胎記……這枚吊墜是我送給你的……因為吊墜的小鳥……很像你後背上的胎記……
他說這些話時,江寒正好踏入了唐繪。所以,他別的沒看到,只看到我和顧朗“纏綿”對望;別的沒聽到,只是滿耳朵顧朗的話——“吊墜的小鳥,很像你後背上的胎記”。
那一刻,他的眉毛隆重地皺了起來,隆重得如同十三歲那年,我對那個叫做顧朗的少年的暗戀。
暗戀的時光里還有誰?
哦,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她善良溫柔,她明眸善睞,她叫葉靈。
哦,葉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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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懂事之前,qíng動以後,長不過一天。
葉靈。
總是在喚起這個名字時,記憶會回到十四歲生日那天,伴著記憶,伴著疼痛,如影隨形。
那時的她,容顏多麼鮮活。
十四歲生日那天,雨下得好大。葉靈親手用彩線給我編了一條手鍊,天藍色的底,間著白色的線。她親自給我系在手腕上,然後舉起自己手,衝著我會心一笑。她的手腕上,也有一條和我一模一樣的手鍊。
然後,葉靈說,天涯啊,生日時一定要吃長壽麵啊。
海南島就在一邊斜挎了一下包,說,這年頭哪裡有什麼長壽麵,就土豆她媽那樣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德行,吃麵行,做面還是算了吧。
胡巴抽了抽鼻涕,討好似的說,老大,要不,讓我媽幫她做吧。
海南島拍了胡巴的腦袋一把,說,你個感冒的死孩子給我滾一邊去!媽的傳染給我,我就砍了你!就你媽,吳紅梅?你要找她給人家姑娘做面吃?你媽那小氣鬼絕對會氣吐血,直接砍下你這個豬頭來做豬頭rò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