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成一味的退讓和付出。其實只是為了逃避最終不可避免的宣判。
其實從頭到尾在無私相信他們幫助他們的,只有許楊一個人而已。
自己是最偽善的人。
全班都考上大學這種事,對A班來說尚不可能,對K班就更是天方夜譚。
早就能預見最終斷送在自己“教育”下的學生們用怨恨的眼神回望一眼,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不會回來。
為了躲開他們的怨恨,從一開始就拋出這種遙不可及的目標,一切都證實著自己是個不切實際傻努力的老師。傻努力,就顯得像用盡全力。
老師的宏偉目標徹底破滅也就顯得比某個個體的淪落更加可悲。於是最後的結局將會是他們暫時忘了自己的痛徹心扉,反過來用歉疚的語氣對她說:“老師對不起,我辜負了你。”
就是在用這種方式逃避麼?
邵茹內心有愧地站在教室窗外,注視著裡面在黑板上奮筆疾書的自己的男友。最後低下頭什麼也沒說地回家了。
—我害怕對不起你。
—我害怕對不起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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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華不是沒有補過課,只是每次補了不到一天就被人告到區教委去。
作罷了不說,還總吃批評。
所以,聖華的學生可說是散漫慣了。無論高一高三都雷打不動四點半放學。像這次痛下決心天天補課到六點,是相當稀罕的事。
在散漫慣了的聖華補課,實施到第四天就到處出亂子。學生們受不了,怨聲載道。
“只不過是自主招生那幫優等生受罪而已,憑什麼連我們班也要扯進來。”
課間時一個女生終於小聲地嘟囔起來。
“就是啊,別的班級也沒有一個像K班這麼慘,(頭往窗外望去)好像該回家的還是回家了。”另一個緊跟著附和上來。
前一個好像受了鼓勵似的,聲音略微放大了一些,“還不是許楊瞎積極!不知道能有什麼好處!”
“想在邵茹和校領導面前表現一下吧。”事實的陳述變成了惡意的猜度。
“他表現得還不夠啊……”
正抱著一大摞書從旁邊經過走向教室後儲物櫃的文櫻腳步一滯,聽見那女孩繼續說道:“原先帶A班的人,非要自告奮勇跑來帶什麼K班,在校領導面前可出盡了風頭。現在倒好,眼看就要穿幫,死命來bī我們—啊—”
看都沒看清是哪個方向飛來的一大摞書,噼里啪啦砸在自己頭上。女生捂住額角,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只看見平常班裡最畏首畏尾的那個女生正臉色蒼白地站在一邊,懵了的女生終於反應過來,大叫道:“不長眼睛啊你!好好的路不走往人身上撞!這麼多書抱來gān嗎!要砸死人的不知道啊?”
察覺到指尖有些異樣,捂住額頭的手放下來伸到眼前,蜿蜒在指fèng里的一道細長的血跡在白皙皮膚的襯托下大大刺激了神經,“血……賤×!要破相了你賠啊!”
誰料到原本應該驚慌失措靠近來道歉安慰的肇事者突然將手裡僅剩的一本書再次朝自己的腦袋丟過來。被砸的女生這次是徹底懵了,瞪大眼睛呆在原位動也不動,只看見對方揚起一個略帶嘲諷的詭異笑容,一字一頓地說道:“賤×要破相了啊?那就閉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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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的心臟被冰冷惡毒的血液包裹起來。
任何和我有關和我無關的事qíng,我都可以置身度外。
可以假裝看不見,可以假裝聽不見,可以假裝沒感覺。
可是你偏偏刺痛了我最敏感最纖弱的那根神經。
氣球飄搖到一定高度,就會“啪”一聲毫不猶豫地爆裂。不像風箏,還要忍耐斷線那一瞬間的劇痛。自由說白了,其實是沒有任何再可以失去。我僅有的,也是我最後的底線。
那麼。
—就請你閉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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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的小禮堂。jīng英班也正值課間。
芷卉和秋本悠隔著個空位正聊天,肚子突然咕咕叫起來,尷尬地笑了一下,剛一抬頭就見江寒大包小包地跑進來,佯裝嫉妒地說:“喲—整天把我們的小帥哥當小奴隸使喚,你現在不得了了嘛。”
秋本悠毫不在乎地攬過一堆零食開吃,答話都顧不上。江寒笑著把一個麵包塞到芷卉手裡,又指指秋本悠,“何止現在?她以前不也這樣?bào力女發起威來鬼都怕。帥哥哪能倖免?”
“喲喲喲,你還自稱起帥哥來啦?害不害臊?”秋本悠扯過江寒的臉,“你看人家真正的帥哥,會被我使喚麼?”指的是不遠處毫無知覺的謝井原。
“唉,如果不是我這麼善良的人會受你壓迫麼?”江寒順勢鉤過秋本悠的肩。
“哼哼,還善良咧。”秋本悠往外推他腦袋,“是有受nüè天xing才對。”
見這兩人一唱一和演戲似的,芷卉咬著麵包笑起來,“你們倆天天這樣,杏久不會氣死啊?”
江寒鉤得更緊一些,搶先說:“她不會那么小心眼的。我們是兄妹嘛!”
秋本悠一腳踢上來,“是姐弟!”
“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