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千晴都不知道。
飲料起初冰著手指,後來不知不覺見了底,千晴神經太粗,最後吸出了奇怪的響聲,蘇澈沒法假裝聽不見,包容地笑。
氣氛變得尷尬。
千晴想,說點什麼來圓場吧,不管什麼,什麼都好,使勁搜腸刮肚。突然冒出一句:“啊哈……吃過飯又一起散步一起坐在哈根達斯店裡,真像qíng侶約會是吧?”
剛出口就意識到自己脫線了。
男生像沒聽懂千晴的意思,笑容依然坦然自如,但回答的話卻曖昧得讓女生心律不齊:“本來就是約會麼。”
“誒?”
接著是更驚世駭俗直抵死xué的:“千晴,我很喜歡你啊。”
徹底停跳了。
【食甚】
相里的消息總是靈通,尤其在搜集千晴的qíng報方面,自己“女友”聯誼中和外校校糙雙雙離席——這條重大八卦的傳播速度更是史無前例。
周一中午相里在拉麵店補餐,落座十幾分鐘後千晴才掀著帘子毛手毛腳地衝進來,臉紅眼放光,男生想不問不行,沒做什麼鋪墊就開門見山地提起,果然女生萬全不理會提問者什麼心態就一股腦把自己的心事全倒出來。
相里單手撐過頭:“別急著花痴。‘我喜歡你’是告白,‘我很喜歡你啊’卻並不是。”他照著千晴模仿蘇澈的調調刻意拖長了那句曖昧話的尾音,卻造不出女生那柔qíng的效果。
“為什麼啊?”
相里不想繼續打擊她,轉換了問題:“先不管這個,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為什麼啊?”女生卷了一大口拉麵,怕相里詫異,口齒含糊不清地補充道,“我脫口而出問他‘為什麼啊?’。”
男生哭笑不得,並料想蘇澈當時的心qíng大抵如此。“人家肯定懶得睬你。”
千晴搖搖頭:“不,他很認真地闡明了。”
那也是怪人一個。相里心下尋思。“你確定他沒什麼不良企圖?”
“鑽石級的好人,又高又帥又聰明又溫柔。”
“那最好。”相里小聲地嘟囔一句“他怎麼會看上你!”
喊來服務員結帳。
千晴端起碗喝湯,目光自然地擱在“咕咚咕咚”的聲音之上。相里垂著眼,相里抬起頭,相里伸出手。服務員的黑衫紅圍裙襯著相里很淺的膚色。相里那張臉,大家都說美型地人神共憤,可自己從沒覺得。相里的手,倒是纖長秀氣,有非常漂亮的凜冽骨節。接著是……等等!
“啊喂!gān嘛拿我的錢包付帳!”女生大叫出聲,把已經離開三米之外的服務生都嚇得腳下一滯。
相里卻依然板著那張常年像在生氣的臉,淡定自若地把粉紅色的錢包放回女生手邊,說得順理成章:“誰讓你遲到。”
“你!”千晴敗在口才不濟,於是直接付諸bào力,突然扔下碗伸出雙手敲向男生的腦袋。
男生竟然意外中招,眼鏡震下來落進了沒喝完的麵湯里,然而後續的時間卻似乎被凍結了,他低著頭,沒有動作,放著眼鏡不管。
“……小臨?”
有什麼不對勁。
“……你在生氣?”
太明顯了。
“……還是在吃醋?”
男生猛地抬起頭。
從沒見過他這麼滑稽搞笑的表qíng——眼睛瞪得渾圓,瞳孔卻緊緊收縮這——和店裡的優惠套餐招貼海報相映成趣。
千晴想笑。卻不知為什麼忽然笑不出來。
那之後一連幾天,千晴都qíng緒低落元氣盡失,無論做什麼都低眉垂首。
姐姐伸過手柔柔她頂心的細軟頭髮,“你中了什麼盅?像只待產的貓。”女生隔了幾秒才從擇菜的小板凳上跳起來:“哎哎你把麵粉弄到我頭上了啦。”
剛qiáng裝成熟可靠的光咲看看自己手心裡殘餘的白色粉末,以及中間斷開抹淨的痕跡,朝千晴吐吐舌頭:“你這幾天都蔫耷耷的。上次聚餐不順利?可我看你剛回來時挺高興啊。”
“不是那個原因。”千晴潦糙地敷衍。
“不過我倒是也聽說,像地震啊日食啊這類qíng況出現時,飛禽走shòu都會有反常跡象。該不會你也是受了什麼奇怪的場力影響吧?”
千晴思緒在別時別處,把光咲的話聽得斷斷續續,好半天愣頭愣腦地反問一句:“唔?什麼日食?”
“後天的日全食啊。”
“日全食?”像個白痴只知道復讀。
“誒誒,你不會不知道吧?後天上海能看到日全食,聽說是幾個世紀以來最壯觀的一次。我在計程車里看到觸動傳媒的宣傳,好像說什麼‘錯過這一次,再等300年’,可難的了……”見千晴還是一臉茫然,光咲疑惑地止住了新聞轉述“……誒,怎麼說你平時也是半個天文愛好者吧?完全沒聽說嗎?”
身邊傳遍日全食預告的時候,半個天文愛好者千晴居然充耳不聞,因為心思全在相里對自己的疏遠上。粗心的姐姐當然不會注意到,已經有好幾個補課的早晨,相里沒有在弄堂口等千晴一起去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