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微微笑一點,神色中沒有絲毫訝異和憤怒,仿佛在斟酌利弊,考慮合作的可能xing。
這表qíng讓陳驍也略微松下一口氣,笑起來:“這樣的方式,業內應該很常見吧?”
“對,挺常見的。”女生點點頭,“不過,我不做。”
送夏秋回家也不順利,在距離她家小區200米左右的地方放置了修路標誌無法通行,如果繞道,又將會出現一段在單行道上逆行的路程。赫連煩躁地把車靠邊停下,在導航地圖上尋找可行的路線。
“要不我自己走過去吧。反正不遠。”夏秋提議道。
赫連跟著一起下了車:“我陪你一起回去,正好我也想用一下洗手間。”
女生們走在夜晚的路上,四下安靜,高跟鞋踏出的節奏被放大得很清晰,十幾步之後,赫連重提了那個令人不愉快的話題:“真沒想到陳萱的堂哥是這種人。”
“嗯?”夏秋反應了幾秒才笑道,“不算什麼。這種事在業內確實挺多。”
“可我們這怎麼也算是熟人吧,虧他開得了口。”赫連想起了什麼,從外套口袋裡掏出手機,“我得好好跟陳萱說說。”
夏秋攔住她:“唉,算了,沒必要。陳萱和你一樣都是外行,聽了肯定會生氣,她介紹她哥過來也是好心,影響他們親戚間的關係就不好了。”
赫連把手機放回去,聳了聳肩:“看在他長得帥的分兒上,就不告狀了。可是真氣人啊,有錢了不起嗎?把人當成什麼了。”
“從我大學剛開始進入這行,就經常遇見這類事,以前為了接活我還做過。只不過現在沒到窮途末路,還犯不著什麼活都接,要是再過幾個月還這麼困窘,也許我會考慮一下。”
赫連睨她一眼,半開玩笑地說:“你還真沒節cao。”
“收入都沒有的時候,誰還顧得上節cao?”
“說起來陳驍家到底得多有錢啊?這麼趾高氣揚的。你說他這種級別的富豪,上海能有兩百個嗎?”
夏秋撲哧笑出聲:“有兩萬個差不多。”
“開什麼玩笑!他家不是上市公司嗎?”
夏秋慢吞吞地走著,抬手指了指遠處自己家的小區:“我們家住的這個小區的開發商,光這小區的房子加起來市值都幾十個億,他在別的區、別的省市還有樓盤。對面這個××苑、那邊那條街××花園、亮燈的寫字樓旁邊的××豪庭、那邊的××雅苑,還有隔壁的××墅,視野所及範圍內就有六個樓盤,哪一個樓盤的開發商不是夠得上陳驍他們家級別的富豪?你再算算你家周圍有幾個樓盤,全上海有多少樓盤?哪一個樓盤開發商的身家不是數以億計?”
這麼想來,好像的確是事實。
赫連接不上話了。平日她總是以“中產階級”自居,實質上還是帶著優越感,看人都是居高臨下的,並沒有真把自己當中產。而事實是,她的確就只是個中產。
中產家庭的女兒也各有各的不同。赫連家不惜把三分之二的家當都用來包裝女兒,吃穿用度從不節約,想著女兒將來能嫁入豪門收回成本。即便如此,赫連嫁了家境不如自己的丈夫,父母也沒有異議,只求她幸福快樂。從小備受寵溺的赫連在中產中過得風生水起,試穿一線品牌的服裝時,坐在第一排看秀時,五星級酒店喝下午茶時,頗有點自己就是豪門的信心。
夏秋是尋常人家的女兒,但因為工作的關係,人際jiāo往集中在豪門階層,在這些人群中她從來都是底層,無法不拘謹,無法不謙遜。很多人都抱著前男友的母親那樣的思想,自己捏捏泥巴做點瓷器賺的小錢入不了他們的眼,根本連你這個人都瞧不起,怎麼瞧得起你的作品?投資也好、收藏也好,並不是真欣賞藝術,只不過是跟風玩玩罷了。
不要說夏秋的家境,就算是赫連、陳萱的家境——家住別墅、幾家商鋪、一點實業,拿到這些人面前也沒法比。
赫連不是沒想過天外有天,可她的思維里,那些豪門畢竟是少數,也就百來個吧,自己還算過得很好。聽夏秋這麼說,想想也對,何止百來個呢?
“你說這些富豪,平時都出沒在哪裡?為什麼我就一個都見不到呢?”
“在應酬,在陳驍要開的那種高級會所里。”
“兩萬個豪門,應該有不止兩萬個富二代啊,為什麼我想找一個就這麼難?一個都碰不上。”
“陳驍,陳萱的結婚對象,還有尹銘翔不都是嗎?這么小的圈子都有三個了。”
赫連翻翻眼睛想了想:“對,你不說我還真忘了,尹銘翔。他太沒有富二代的存在感,都因為他爸心裡只有錢。”
夏秋被逗笑了:“gān嗎這樣說人家。”
“真的呀。”他家和我家簡直截然相反,赫連這麼想,“他爸就是那種賺了一個億,會投兩個億去買下一塊地的人,永遠都缺錢,賺了多少都不會拿出來過日子。尹銘翔開的車、他媽媽穿的衣服拎的包,哪一樣匹配得上他爸的身價啊?什麼時候他爸退休了,他們家才能變成豪門。”
“管人家的事呢!”
“和你也有點關係啊。”
“有什麼關係?”
赫連撓了撓頭,小心翼翼地問了出來:“真不打算複合嗎?”
夏秋不作聲了。尹銘翔雖然沒什麼富二代的存在感,不泡吧,不吸毒,不揮金如土,沒有壞習氣,可他自知之明卻是不缺的。他知道自己的定位,多少女孩哭著喊著求jiāo往,而他年紀尚輕,不急著考慮結婚成家,夏秋最在意的歸宿他暫時給不了。來日方長,一時半刻的靠近還是遠離都顯得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