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吸了吸鼻子,陷入了毫無章法的推理揣測。
[十]
由於身體的緣故,比原定計劃推遲了一天,劇本終於完工。阮萌沒顧得上向生活委員申請班費,直接自討腰包去列印店打了十幾份。興沖沖地通知了所有人晚自習在音樂教室排練,可是,按預定時間集合的只有薛嵩和戚可馨。
三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
阮萌終於忍不住站起身向門口張望:“怎麼會還沒來呢?我明明每個人當面通知的。要不我去看看吧,你們在這等一下。”
女生急匆匆地跑回教室,無論叫誰,對方都是一副懶洋洋愛理不理的神qíng,嘴上敷衍著“哦,等會兒來”,身體卻沒有絲毫移動的跡象。最後,阮萌連一個“演員”也沒能拖下樓。
過了半小時,戚可馨看了看表,回頭對薛嵩說:“我們也先回去吧。不知道阮萌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呢。看來今天是排練不了了。”
大家都還沒有看過新劇本,
為什麼連排練都不願出席?
阮萌又想不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了。她怎麼會知道,自己埋頭趕劇本的這兩天,戚可馨也沒閒著,“工作”可沒少做。
也不知是不是受不了打擊,阮萌身體忽然垮了下來,當天晚上就開始發低燒,第二天早晨起chuáng,嗓子徹底啞了。
阮萌坐在chuáng上發呆半晌,排這劇還真被薛嵩言中——不吉利。果然腿還沒完全康復,聲音也沒了。
嗓子啞了便沒辦法參與排練,什麼時候能痊癒也未可知。阮萌不僅不得不更換主角,而且連組織大權也讓給戚可馨代為行使。讓她有點意外的是,閨密竟無視這些天來自己的勞動成果,第一時間把劇本更換了。
由於其他班級幾乎都已經上jiāo了劇本,可挑選的餘地不多,第二天眼保健cao時間,戚可馨將幾個擔任主要角色的女生召集到門外走廊商議,很快定下了改排《睡美人》的計劃。雖然有些人需要飾演反派,但戲份都不會太少。隨著上課鈴聲的響起,每個走進教室的女生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經過阮萌座位時,她們沒有側目,似乎已把她遺忘。
阮萌蔫蔫地趴在課桌上,心裡半是失落,半是對閨密的埋怨。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退讓妥協,一場無關緊要的娛樂活動,只要參與者都開心盡興就好了,為了什麼要去與這麼多人為敵?誰會這麼傻?
一起吃午飯時,戚可馨才表現出一點忐
忑,小心翼翼地問阮萌:“你不會怪我吧?”
女生發不出聲音,搖了搖頭。
[十一]
從這天開始,阮萌算是徹底被踢出了局。每個課間、晚自習,一大群人風風火火地進出教室,不是對台詞,就是聯繫服裝布景,空氣中整日洋溢著節慶氣息。這熱鬧全是與阮萌無關的。
戚可馨作為組織者和主演忙得焦頭爛額,自然也沒有時間再和阮萌同進同出共敘閨密友誼。一連好幾天,阮萌都是拖著不利索的腿,獨自去食堂吃飯,獨自在課間去廁所,獨自去小賣部買零食,聲音沙啞,形單影隻。
到了平安夜當天,她嗓子倒是快好了,不過說話還帶點鼻音。為了空出演出場地,教室中撤走了大半桌子,阮萌的也在其中。她不得不整理好抽屜里的東西帶一部分回寢室去,其間理出一大沓整齊的A4紙,她手上的動作也因此停滯了一下。
是自己花錢列印的《海的女兒》劇本,甚至沒被第二個人看過就閒置起來,堆在抽屜里再不見天日。真讓人覺得委屈。
阮萌坐下從頭至尾看了一遍,仍覺得比她們後來七拼八湊弄出的《睡美人》要好得多,配角們戲份已不少,人物xing格也很豐富。
這可不是我的損失。
心裡這麼想著,阮萌也只能無奈地收起這摞廢紙,回頭看了看教室最後的垃圾桶。
被搬走桌子的同學每人都整理出一大堆廢品,小小的垃圾桶早已不堪重負,更多的人只是象徵xing地把東西扔在垃圾桶周圍等值日生來收拾,於是垃圾桶的周圍被臨時拓展出一大片“垃圾中轉站”。
阮萌走過去,把劇本們齊齊地碼在了垃圾堆的外沿。
[十二]
演出不能說不成功,不過是沒有驚艷之處。
四班不算是班費最多的,不像一班那樣能夠租來華麗的服飾,美女也不多,不像九班那樣整台劇光看人都養眼。這些童話故事人人都已爛熟於心,劇qíng上更不可能有什麼閃光點。總而言之,來看四班演出的學生並不多,其中絕大多數還是為了看看薛嵩。
阮萌和那些圍觀的學生們一同站在黑暗裡,看著薛嵩最後的出場。周圍的學生們開始起鬨。
有什麼可起鬨的?
這個故事裡的王子,究竟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花瓶一樣的角色,顯得薛嵩也像個沒腦子的傻瓜。
他可不就是沒腦子的傻瓜麼?
阮萌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滿腔怒火,看不下去,就算是借位也看不下去,從教室後門轉彎出去,身後又是一陣更響的喧囂。
女生去其他班看了看演出,意興闌珊地回到教室時,只有薛嵩一個人在教室里。男生見了她微怔,然後問道:“你還要拿東西麼?我準備鎖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