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區的羽毛球比賽,韓一一料想會遇見麥芒和祁寒,但當她看見半決賽的抽籤結果時,還是不太願意接受這種巧合。雖然和麥芒平時一直練著玩,但從沒有動真格地對決過。如果是決賽還好說,半決賽的話,就算放水讓麥芒贏了,她也未必能拿到冠軍。“真是太狗血了,搞這種骨ròu相殘的戲碼。”女生一邊調整著球拍的鬆緊度,一邊怨天尤人。
“你們倆誰是誰的骨ròu?”祁寒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貧嘴,其實打從心底,他還是對這場證明兩個女生水平高低的比賽抱有一定期待。
“這還看不出來麼。我覺得我真是超像她老媽,因為習慣於給她收拾爛攤子,導致青chūn期直接被更年期取代了。”
韓一一望著抱著三罐可樂從遠處屁顛屁顛跑過來的活力少女麥芒,內心湧起了滄桑感。
“誰讓你瞎cao心?收拾什麼啊,在她身邊的這些受害者個個自愈能力都像小qiáng似的。”祁寒從麥芒手裡接過可樂,打開拉環,立竿見影被噴了一臉一身。等他抬起頭,發現韓一一的那瓶放在椅子上沒開,而麥芒自己因為動作遲緩而吸取了前車之鑑停下來。
始作俑者正無比惋惜地看著他:“哎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男生放下內容物只剩一半的飲料罐,對韓一一說:“好比這種qíng況下,除了一邊去水龍頭前沖涼一邊罵自己愚蠢,也沒有別的辦法。這個傢伙,你根本就沒法收拾。”
在他離開後,麥芒仍沒有搞清“這個傢伙”的所指,她只是發現了別的問題:“他剛才那個表qíng好像似曾相識。”
“許藤遷。”韓一一連一個字也懶得多提示。
“啊,是了。他們還真是蠻像的,經常有那種像是被甩餅擊中臉部之後的喜感表qíng。”
韓一一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臉。
比賽剛開始時,韓一一接近於一種沒睡醒的狀態,一連失掉三個球後她才意識到麥芒六親不認般的認真。換發球後,她迅速進入狀態,連眼神也變得警覺。看台上呷著飲料的祁寒略帶欣賞地揚了揚眉毛。
同學兩年朋友三年,這是祁寒第一次見她在球場上積極地跑動,或許是已經習慣了她麻木又慵懶的做派,看見她躍動著馬尾辮準確無誤地接球反擊,就覺得這是個按照程序設定運行的人偶,沒什麼真實感。
或許平時看見的她才是人偶呢?這想法像爆米花一樣在祁寒心裡突然膨脹炸開,使他喝飲料的動作滯了一下。
懶散是她與生俱來的缺點,但麻木並不是,在和秦洲分手之前她顯然是個比現在有趣十倍的女孩,說話風趣,慷慨大方,偶爾的遲鈍也不會讓人厭煩,對打扮的上心程度在人們對漂亮姑娘的容忍範圍之內,這就是為什麼她一直是個優等生,卻很招秦洲這類問題少年喜歡的原因。可惜,在經歷了長時間的壓抑之後,這些閃光點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種毫無生氣的眼神。
麥芒是她唯一的避難所,祁寒想像不出麥芒是怎麼做到的。
“解決煩惱的辦法?”麥芒用球拍撐住下頜,若有所思,“大前天晚上她打電話跟我抱怨了十來分鐘,說她煩透了班裡女生間的勾心鬥角。這算煩惱嗎?”
祁寒使勁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好像沒安慰她。只是也跟她jiāo流了一下我的煩惱。”
“那是什麼呢?”
“關於頻繁地震啊,反常氣溫啊,世界末日之類的,最後她就匆匆掛掉電話去列截止到2012年的人生計劃了。”
也對,世界都要終結了,勾心鬥角算什麼?
不過祁寒直接舉雙手投降,這種方法只有麥芒能用,除了她還有誰有本事能使純唯物主義者韓一一堅信一個瑪雅預言?
男生無語地猛灌可樂。
麥芒隨著陽明中學比賽代表方陣爆發出的歡呼聲望向那被隊友簇擁的身影:“沒想到一一真實水平這麼qiáng,拿冠軍像哥斯拉踩死斑比一樣輕而易舉。”
“綽號‘蘇丹三’的傢伙嘛。”對於比賽結果,祁寒好像並不感到意外。
“欸?蘇丹三?”
“初中轉學來我們班之前得過蘇州市女子單打第三的成績,所以一開始稱呼她都說‘那個蘇丹三’,叫了很長時間。”祁寒想起年月久遠的軼事,笑得更深點,“我還是第一次見人為了減少跑動而把網前球練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既然這麼懶,那gān脆不要練羽毛球不就行了麼?”
“雖然懶但是堅持練羽毛球的原因,一一告訴過我。”麥芒成功地勾起了對方的好奇心。
男生挪到緊挨著她的位置:“什麼什麼?”
“一一有四個姑姑,大姑是大學老師,二姑是電影演員,三姑是公司老闆,小姑是羽毛球教練。一一滿月時家裡宴請親朋好友,但是碗筷不夠,於是一一的老爸就想,別請小姑來了,反正是自家人。沒想到小姑小心眼生氣了。祝酒時大姑說‘一一將來一定成績很好’,二姑說‘一一將來一定長很漂亮’,三姑還沒開口,小姑就氣急敗壞地闖進來cha嘴說‘這孩子將來一定被羽毛球砸死’,大家大驚失色,三姑只好放棄原來的‘很有財’的祝詞改口說‘砸死就不必了啦,但羽毛球一定打得很好’。因為一一家人全是靈異體質,所有祝詞都成為了現實,所以一一為了避免被砸死就不得不一直練習羽毛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