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像我故意坑害麥芒似的!你知道要出事怎麼你不自己看著麥芒換我去買奶茶啊?”
見兩人臉紅脖子粗的爭執沒有休戰的趨勢,井原只好出面gān涉:“算了別吵了,麥麥也不是誰能看得住的。”
可gān涉絲毫不起作用,祁寒和衛葳渾然進入無人境界,完全無視了井原和芷卉的存在。再加上麥芒還在旁邊的護理chuáng上念經般地說著“牛排牛排”,一時讓井原有點頭疼腦裂。好在井原媽媽剛趕到,看完麥芒就轉而出去尋覓牛排,沒有再給井原增添新的混亂。
“關鍵時刻,感覺你才是一家之主啊。”陪著井原排隊繳住院費時,芷卉由衷感慨。
井原捂住額頭沉默無言心很累。
辦完一切住院手續後,走到病房所在的外廊,芷卉扯住繼續往前的井原:“我說,反正小麥麥現在脫離危險了,要不我們還是離憤怒的孩子爸孩子媽遠點吧。”所指是持續互相指責的祁寒和衛葳。
井原長吁一口氣,點點頭:“也好。我們在醫院門口等等我媽吧,她的認路能力比麥麥還要飄忽,能找進來第一次未必能找進來第二次。”
“嗯。”下樓的路上芷卉趁機問,“本來找我是要商量什麼事啊?”
“麥芒的事。”井原剛出門,一陣冷風灌進喉嚨里,使得聲音不由打了個顫,“不過現在不想對你說了。你啊,並不是稱職的朋友。”
“欸?”
“冷靜想想,還是另一件事比較適合向你諮詢。”
“嗯?什麼事?”
“你閉上眼睛想像一下qíng景……”
女生乖乖地閉上眼睛,平時總盯著他的臉,很難去注意別的方面,這時才突然發現男生的聲音非常非常溫和悅耳。
“有些話我不懂得說,有些話我只是覺得說著矯qíng,有些事qíng經過口才不好的人一轉述就完全變了調。我只能類比著讓你想像有這樣一隻小狗,純白毛髮圓眼睛,一開心就撒歡地在地上滾來滾去,有陽光就迎著風跑,奔跑時像團上竄下跳的毛線,喜歡吐舌頭搖尾巴撓人咬拖鞋,表qíng動作層出不窮花樣紛呈,跟它從早玩到晚也絕不會厭煩。想像有這麼一隻小動物出現在你面前,你該怎麼辦?”
悅耳得好像在寒冬臘月忽然chūn風拂面,讓人心有暖意,芷卉微笑起來:“當然是抱抱它啦。光聽著就覺得萌死了。”
下一秒,你搞不清肩上忽然被施以哪兒來的壓力,搞不清理應恆定的體溫為什麼倏忽上升了好幾度,搞不清面頰怎會貼上衣襟、而呼吸怎會遇上障礙物。腦海里一陣電閃雷鳴,思維莫名就短了路,溫熱血液像電流在皮膚下失去方向地竄。
一年中最冷最冷的季節,你卻仿佛失足掉進了火山口,五官六感消失殆盡的混亂中,只有男生帶著笑意的聲音清晰地響在你耳側上方:“芷卉,我也……很冷。”
——那是你以為他沒有會意、沒有記憶、沒有留意的,你失敗的告白。
——世界上只有你能夠聽懂的,告白。
[三]花痴走開
整個寒假麥芒都因傷在家休養生息,韓一一和祁寒分別來探望過幾次,衛葳率領半個班的女生來探望過一次——當然,其中三分之二是抱著“巧遇井原大人”的少女幻想來的。
及至開學,傷勢已經基本痊癒,如期複課。
學期初,體檢後,麥芒下巴擱在課桌上碎碎念:“太倒霉了,好端端的寒假就這麼化為烏有,出行不便導致壓歲錢中的三分之一也化為烏有,最扯之處在於身高中的一厘米也化為烏有。”
“……慢著,身高怎麼會變矮?”祁寒詫異地扭過頭。
“據說是因為脊椎壓縮xing骨折什麼什麼的。”
“聞所未聞啊,醫生騙你的吧。”
“剛才體檢量出來真的從上學期的163變成162了。枉費我那麼努力從159一路掙扎過來,不能釋懷啊。話說,我跌死和我哥告白有什麼因果關係?(一月份時我明明是女主角,怎麼連載到九月忽然變成陪襯了,作者腦震dàng的後遺症嗎——寬麵條淚。)”
“吐槽什麼的省省。這種矬事只能發生在你身上,再者,不發生在你身上也天理難容。(都歡脫了八個月,你好歹讓正常人找點平衡感吧。)”
“對啦!你和一一最近關係咋樣啦?”麥芒帶著惡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祁寒緊蹙眉心虎著臉,以氣場說話,示意封口免提。
和韓一一關係依舊僵在決裂的臨界,和衛葳關係卻變得有點微妙,因為與麥芒的那次爭執改變了自己對衛葳的某部分認知,一旦從理解的出發點去接受一個人,就會感到連缺點有時也變得可愛,換言之,一旦世界觀發生傾斜,也會覺得“在男生面前裝乖巧、在女生面前扮女王”是種奇妙的優點。
體育課時,遠遠看見叉著腰對女生們點點戳戳大聲吆喝的衛葳,祁寒單純是感覺有點滑稽,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