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年在房間裡做了一會兒作業,他聽到了門聲,有人回來了,鍾年走出房間,他看到了鍾茗站在門口,正在低著頭脫鞋。
鍾年說:“姐。”
鍾茗“嗯”了一聲,她換好了拖鞋之後抬起頭來看看鐘年,“你吃飯了嗎?”
鍾年搖搖頭。
鍾茗看看掛在客廳上的鐘,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她把書包放在柜子上,轉過頭來對鍾茗說:“我做飯,你炒菜,這樣快點。”
潔白的大米被泡在冷水裡,鍾茗伸手在裡面一遍遍地攪動著,她的手被冰冷的自來水刺得一陣陣發疼。
鍾年說,“加點溫水吧。”他給鍾茗加了點溫水之後,又細心地幫鍾茗把衣袖挽上去。
鍾茗的目光停留在鍾年的面孔上。
鍾年並沒有察覺,他轉過頭去繼續炒菜,燈光從頭頂上照下來,鍾年被籠罩在那種金huáng色的光芒里。
他的背影忽然變得有些模糊,就像是在學校的會客室里,章雲那消瘦的身形,也曾一度變得這樣的模糊。
鍾茗悄悄地擦gān自己的眼淚,她低下頭繼續淘米,再也沒說一句話,客廳里傳來電話的鈴聲,鍾茗把米盆遞給鍾年,自己走到客廳里接電話,電話是孟爍打來的,竟然是一副yù言又止的口氣,扯東扯西地說了半天,直到鍾茗不耐煩了,警告他自己要掛電話了,孟爍才終於說道:
“鍾茗,喬圳這個人,你知道嗎?”
鍾茗的身體僵了僵,“……”
“鍾茗?”
“知道,不過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我媽是喬圳的二奶!”
“……”孟爍默然了半天,最後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姓喬的貪污,你媽幫著那人受賄,現在我爸正在查這件事兒,姓喬的好像是把責任都推到了你媽身上去了,你媽現在的處境挺難的!”
鍾茗拿著電話站在那裡,仿佛是突然觸電一樣,腦海里一片空白!
鍾年從廚房裡走出來,看著鍾茗的樣子,疑惑地開口,“姐?”
鍾茗猛然打了一個激靈,回過頭來看著鍾年的同時“啪”地一下把電話給掛上了,鍾年的目光在她掛電話的手上頓了一下,接著問道:“姐,你怎麼了?”
鍾茗搖搖頭,“沒事。”她往廚房看了一眼,“飯做好了嗎?”
鍾年說:“飯已經煮好了,菜是昨天剩下的,我都熱好了。”
鍾茗“哦”了一聲,機械地往廚房走,“我來炒菜,你先去看書。”
鍾年說:“姐,我剛才說菜已經熱好了。”
“啊?”恍恍惚惚的鐘茗抬起頭,一臉的茫然樣子,緩慢地問道:“你說什麼?”
飯菜擺上桌,鍾茗和鍾年面對面坐著吃飯。
掛在牆上的鐘表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響,鍾年時不時會說一些班上的有趣事qíng,他聰明地察覺到了鍾茗qíng緒上的異樣,並希望能夠扭轉鍾茗的低迷,“姐,今天江琪姐說讓我替她給你傳一句話呢。”
鍾茗默默地看著面前那一碗潔白的大米飯,“她說什麼?”
“她說讓你以後注意點裴源,最好別跟他走得太近。”
鍾茗恍惚地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鍾年轉過頭來看著鍾茗。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透著安靜的光,仔仔細細地看著鍾茗的眼睛,然後靜靜地說出一句話來,“姐,你到底怎麼了?”
鍾茗搖搖頭,“我沒事兒!”
鍾年呵呵地笑起來,眼眸里閃動著溫柔的光束,“姐,無論發生什麼,你還有我呢。”
鍾茗看著鍾年那副笑呵呵的樣子,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錯,鍾年,你還有我,我還有你!”
她那一句話才剛落,防盜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開鎖的聲音。
鍾茗和鍾年的臉色同時一變。
防盜門被“哐啷”一聲推開,醉醺醺的鐘方偉東倒西歪地走進來,他甚至看都不看鐘茗姐弟一眼,直接晃晃悠悠地朝著臥室走去,才走了幾步腿就直接撞到了擺在客廳里的茶几上,茶几發出“嘩啦”的聲響。
鍾年想要站起來但被鍾茗按住了,鍾茗咬著牙說:“別去管那個王八蛋!”
鍾方偉兩眼惺忪,就這麼東倒西歪地走到臥室里,接著整個人如一條沉重的麻袋一樣倒在了chuáng上,呼呼睡去。
客廳里又恢復了寂靜。
鍾茗把一塊ròu夾到了鍾年的飯碗裡,淡淡地說道:“吃飯!”
裴源在衛生間裡洗臉的時候聽到了外面哇啦哇啦的電視聲響個沒完,還有那個女人走來走去的動靜,裴源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皮膚隱隱泛出淡淡的青紫色,一雙眼眸里是一片死氣沉沉,沒有半點生氣的麻木和荒涼。
他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聽到那個女人關電視上樓的聲音,樓上一片寂靜,裴源回過頭,看到了對面的那個已經關閉了很久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