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心房永遠盛滿了溫暖的期待,
一如愛的血液,從未枯竭,
我願意fèng補你殘破的時光,
就像是你可以填補我曾經的永殤。
【一】
傍晚放學的時候,半面天空都鋪滿了火紅的晚霞。
這表示,明天是一個晴天。
接到簡訊的鐘茗從學生活動大樓走出來的時候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孟爍,孟爍還在擺弄著手裡的手機,一臉彆扭的表qíng,夕陽把活動大樓前面的廣場都鋪滿了,不遠處就是一片繁盛的洋紫荊林。
孟爍抬頭看到鍾茗,那臉上的表qíng居然有點尷尬了,他看著鍾茗,不自然地笑了笑了兩聲,“我剛發的簡訊,你這麼快就出來啦?”
“嗯,接到你簡訊的時候正好在走出來的路上。”
鍾茗走下台階,“你找我有事?”
孟爍不太好意思地撓撓頭髮,“是有那麼點兒事,我先請你吃東西吧,你還沒吃晚飯呢吧?”
因為期末考試就要開始了,所以鍾茗這幾天都在學校里上晚自習,晚飯也是在學校食堂吃的。
鍾茗搖搖頭,“不用,我書包裡帶了麵包,有什麼事你說吧。”
孟爍臉上的表qíng更加不自然了,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後終於把心一橫,抬起頭來看著鍾茗,“鍾茗,前陣子那些照片的事兒……”
“那些事不要再說了!”
“……”
“都過去了,反正我也沒怎麼。”鍾茗朝著孟爍笑了笑,“你當時的選擇是正確的,反正我已經載了,犯不著連累著江琪一起栽。”
“你都知道了?”
“嗯,早就知道了。”
“誰說的?”
“我自己用眼睛看的,孟爍,你別忘了,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你不會撒謊,這我比誰都清楚。”
孟爍看看鐘茗,“你不怪我?”
鍾茗朝著他笑笑,“我說過,都過去了。”
孟爍還想說話,但一陣汪汪的狗叫忽然傳來,鍾茗回過頭,她看到了朝著自己汪汪叫的小白,它不住地用爪子敲著地面,兩隻濕漉漉的大眼睛裡露出了祈求的神色。
洋紫荊林里。
裴源蜷縮在糙坪上,他背靠著粗大的樹身,青紫的嘴唇不住地哆嗦著,消瘦的身體抽搐成一團,臉色慘白猶如薄紙。
“你怎麼了?”
當驚駭的聲音從裴源的頭頂上傳來的時候,已經被疼痛折磨得動彈不得的裴源吃力地睜開眼睛,他看到了鍾茗緊張的面孔。他再也不能堅持什麼,聲音仿佛是從齒fèng間磨出來,吃力痛苦,“我……要死了……”
裴源一頭栽倒在地面上。他的呼吸變成稀薄的碎片,空氣中飛舞的塵埃,微不足道,即使就在這一刻停止了,也沒有人在乎,他沒有家,沒有親人,什麼都沒有。
所以,就這樣死了吧,把所有的絕望都埋葬,這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頭頂上的燈發出昏huáng的光芒,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這些都在無時無刻地提醒著他——
他已經在醫院裡了。
裴源坐在病chuáng上,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周圍沒有一點聲音,他的雙眸里是一片木然的光芒。
有飯的香氣傳入他的呼吸里。
裴源睜開眼睛,他看到了從醫院食堂里打飯回來的鐘茗,他把頭轉回來,說,“這次謝謝你了,你可以走了。”
鍾茗把飯放在病chuáng旁邊的桌子上,她說,“醫生說你需要營養,你多吃點。”
裴源撇了撇唇角,冷冷地一笑,“我吃再多也沒用!”
鍾茗看看裴源,說,“你早就知道自己的病了吧?”
裴源看都不看鐘茗一眼,他就像是一個可以刺傷別人的匕首,“少在我面前裝什麼好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給我滾遠點!”
鍾茗看著裴源,“你當然知道我是什麼人,不然你也不會散布那些照片,你以為你拿到那本畫冊就天下無敵了是嗎?”
裴源一怔,驚愕地看著鍾茗,“你知道是我?”
“從你第一天走進鷺島一中,我就知道你是誰!你的校服裡面有一個‘M’的標記,我認得,那曾經是牧泉的校服,或許你以為那是他名字開頭的第一個字母,但我告訴你不是,那是我的名字,茗開頭的第一個字母,牧泉自己親手弄上去的。”
“……”
“你是牧泉的弟弟裴源,你來是為了牧泉的死報復我,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散步那本畫冊上的內容,我沒辦法,我阻止不了你。”
被完全戳穿的裴源驟然發怒,“我難道不該報復你嗎?你害死了我哥哥!”
“難道是我把牧泉推下樓的嗎?憑什麼讓我承擔一個人渣的懦弱自殺!裴源,你腦子清醒點!”
“你敢說我哥哥是人渣!”
“牧泉就是一個人渣!自卑,懦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渣,容不得半點失敗的人渣,他把自己困在一片狹隘的世界裡,然後肆意地傷害我們所有人,最後他死了,那也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你給我滾!”
裴源從自己的手背上拔出針頭,緊接著抓過點滴瓶就朝著鍾茗砸了過來,鍾茗朝後退了一步,點滴瓶在她的眼前摔了個粉碎,鍾茗抬頭看了看怒不可遏的裴源,裴源兇狠地朝她大聲吼,“滾出去,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