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也不說什麼,一句話提醒了沐槿,她跟著他一路朝著教學樓走,走了幾步,沐槿忽然貌似很不經意地摸了摸自己束頭髮用的藍色香蕉夾。
“這還是我的第一個藍色髮夾呢。”沐槿笑著說,“謝謝你,買這麼漂亮的禮物給我,我huáng阿姨也說好看。”
huáng阿姨是沐槿家的保姆,已經在沐槿家工作了好多年,照顧沐槿的生活起居,而沐槿的父母,此刻正在中國駐美國大使館裡工作。
楚湛看了看那個藍色的香蕉夾,gān淨清朗地微笑,“你戴著是挺好看的。”
他在誇她。
雖然只是很平常的語氣,但已經足夠了。
十七歲的沐槿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和安夏一樣,居然也那麼容易臉紅,她帶點掩飾地低下頭去,只覺得心裡跟窩藏了一隻小兔子似的,撲通撲通地跳的越來越厲害。
他說她戴這個髮夾好看。
最喜歡聽你誇獎我。
最害怕在你面前丟臉,可每一次在你面前,我都會出錯。
最想要看著你對我笑,因為無論我在別人面前有多驕傲得意,在你面前,卻總想變得更加乖一些,淑女一些。
因為總覺得這樣,你就會喜歡我多一些。
整整一節課,安夏身邊的沐槿,不是發呆,就是傻笑。
最關鍵的是,沐槿如果是一直咧著嘴坐在那裡原封不動地傻笑,那麼安夏還是可以忍受的,可沐槿卻偏偏是令人神經緊張的突襲式傻笑,這一點,安夏就不能忍了。
比如說,老師正講課呢,全班也在聚jīng會神地聽時,這個時候,坐在安夏身邊的原本面部表qíng僵硬,兩眼直視前方的沐槿同學,不知道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突然撲哧一下就開始傻笑起來,那樣的表qíng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安夏敢拿自己的頭保證,沐槿絕對絕對沒有聽老師講課。
歷史老師是出了名的利害,一個眼神殺過來就可以把人冷凍成冰櫃裡雪塊,沐槿敢這樣公然的藐視“權威”,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安夏打了個寒顫。
站在講台上的歷史老師在看了幾眼沐槿後,臉都綠了,最最可怕的是,安夏清晰地聽到歷史老師手中的粉筆發出“嘎嘣”的一聲,碎成兩截,就在這時,下課鈴響了。
下午的第三節課,調整為全校的校慶晚會彩排時間。
除了晚會的工作人員和表演者,其他的學生都可以提前放學回家,作為主持人的沐槿和表演小提琴演奏的安夏,當然要留下來。
沐槿在拿著主持人發言稿準備去彩排的禮堂時,手習慣xing地往頭髮上一摸,她的手指忽然僵在柔軟的髮絲上。
頭髮上只剩下了細細的橡皮筋,藍色香蕉夾不翼而飛了。
沐槿無聲地站住。
體育館門前的大樹下,就要走進體育館內的姜茗拿出小鏡子,認認真真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順便往嘴唇上抹了點唇蜜,她要在自己最完美的狀況下走到尹翌的面前去。
很快。
她看到了從遠處朝自己走來的沐槿。
姜茗揚起年輕飽滿的面龐,看著越走越近的沐槿,小小的酒窩慢慢地旋出,笑得格外溫柔和快意。
鏡子在夕陽的折she下發出刺眼的光芒。
體育館內。
尹翌從男子更衣室走出來,因為今天是晚會彩排,所以校隊的練習暫停,隊員都跑去學校禮堂幫忙了,說得準確一點,是被老師捉去做苦力。
尹翌沒去。
砰!砰!砰!……
籃球場上,傳來籃球與地面撞擊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同時還有運球上籃的聲音,不間斷的跑步聲,看來,並不是所有人都去了禮堂。
尹翌從更衣室里走出來。
他看到一個gān淨利落的二分球,籃球入了籃筐之後又再度回到了投球者的手裡,投球者迅速地從藍筐下跑過,帶球回到三分線外。
尹翌站在籃球場的邊緣。
他濃黑的眉頭無聲地擰起,看著那個站在籃球場上的人,臉上有著平靜得看不出來半點波瀾的qíng緒。
眉角處有著小小疤痕的陸桐站在籃球場上,拿著手裡的籃球,左手扔到右手,右手扔到左手,他也看到了尹翌,卻淡淡地一笑。
“尹翌,好久不見了。”
陸桐的笑容有著坦dàng無害的意味,但是七年的光yīn,卻無法抹平他眉角處那一道細細的疤痕,脆弱的眉頭,曾因為他十歲的一次頭朝地的栽倒而開裂過,血瞬間糊住了他的眼睛,讓他都沒有辦法流淚了。
尹翌揚起英俊的面孔,眼眸好似黑色的琉璃,“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要打球嗎?”陸桐答非所問,聚jīng會神地看著在自己食指上打轉的籃球,“一個人打球,挺沒勁的。”
尹翌從頭到腳審視著陸桐。
陸桐笑笑,籃球在他的手指上快速地旋轉,“怎麼了?你不敢嗎?”
三十秒後。
在籃球場上對決的,是陸桐和尹翌。
尹翌站在陸桐的面前,擺出一個防守的姿勢,雙目盯著陸桐運球的手不放,而陸桐站在三分線外,重心已經放下來,在連續幾個身前變向都無法找到合適的突破角度之後,他開始平心靜氣,手中的球不斷地與地面撞擊著。
尹翌這個籃球隊的王牌,果然不是好對付的。
球鞋與地板摩擦發出吱吱的聲響,陸桐的眼眸里忽然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控球的右手往身後一撥,球反跳回他的左手,尹翌猛地橫向移動,卻沒有想到陸桐一瞬間攻擊的速度如此之快,左手控球眨眼之間就過了尹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