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詫地看著他。
他近在咫尺的臉上還是最英俊的微笑,桀驁不馴的鷹眼中卻是濃濃的不舍的愛戀。
“你……可以相信……我了嗎?”
滾燙的鮮血從他的胸口噴薄而出,就像是突然湧出的火山岩漿,鮮紅的,完完全全地侵蝕她的心。
“你可以為我做任何事嗎?為我死也可以嗎?如果有人要殺我,你也會像絲沫亞一樣為我擋子彈嗎?會用你的身體去保護我,會……”
“會!”
懷中的布娃娃終於從她的手中落下,就像是十幾年的枷鎖從此鬆開。然而,她卻來不及,來不及抓住這擦肩而過的幸福。
“我錯了嗎?”湛藍色的眼眸中忽然湧出大顆的眼淚,她無助地看著他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逝去,只能驚恐地叫著,“我錯了,我錯了,我又錯了……”
“你……沒有錯,”將她顫抖的身體抱進自己鮮血淋漓的懷中,他已不支,卻仿佛是在寬慰一般地笑著,“你……沒有錯,沒有……”
身體漸漸地沉重起來,她的眼前一片殘忍的黑暗。
我錯了嗎?
她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絕美的面孔上出現絕望的神qíng,她努力掙扎著。手指在胸口的位置一點點用力。
“我不可以死掉,”她的面孔忽而扭曲起來,痛苦地低語著,“我……要他們死在我的前面,我要他們失去所有的一切,我……”
她的話沒有說完,身體已經歪了下去,昏倒在大chuáng上。銀色的項鍊從她的手中滑落……
“你就是藍聆恩小姐嗎?”一名戴著墨鏡的中年男子攔住剛剛走出校門的藍聆恩,手裡還提著黑色的手提箱,看上去有一點風塵僕僕的樣子。
聆恩奇怪地看著他,點點頭說道:“是的,我是藍聆恩。”
“很好。”那男人摘下墨鏡,略黑的面孔上是堅毅的五官,很是嚴肅的樣子,他看著藍聆恩,有點疲累地說道,“我終於找到你了,藍小姐。”
聆恩注意到了他摘下墨鏡的手,那手修長白皙,手指上的關節十分光潔突出。她微微詫異:這是一隻和爸爸一樣的手,他是醫生嗎?
聆恩還沒有想完,那男人已經發了話,很是有氣勢的聲音:“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白亞,剛從美國來。”
白亞——
聆恩驚訝地看著他,疑惑地說道:“我似乎並不認識你。”
“你不需要認識我,這不重要,”白亞的眉宇間略有倦色,很累的樣子,“我不分晝夜地趕過來只是因為一個人。藍小姐,可以和我談談嗎?”
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聆恩困惑地點點頭。
寧靜的咖啡廳,聆恩看著白亞喝下濃濃的一杯咖啡,小心翼翼地說道:“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對不起,我剛剛下飛機,”白亞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看著藍聆恩,“剛下飛機就馬不停蹄地來找你,的確很累。”
聆恩有點糊塗:“你找我?有事嗎?”
“只有找到你才能找到那個人!”
“誰?”
“一個不要命的傢伙,”白亞的臉上有著微微的怒意,“尹聖錫——”
完全怔住——
聆恩驚呆地看著白亞,驚呆地看著他臉上那樣正式的表qíng,驚呆地說道:“你說什麼?你是說……聖錫嗎?你……認識聖錫?”
“我當然認識他,”提起尹聖錫,白亞臉上的怒意竟然加深了,“我是尹聖錫的主治醫生,我知道他的一切事qíng!這個混帳小子真的是讓我失望透了。”
他的手握成拳頭猛地捶在桌子上,對著聆恩激動地說道:“你知不知道,這幾年來,我所率領的醫療中心為了他花費了多少心血,為了化解他身體裡的病毒用了多少辦法?他竟然敢說一句什麼不想再làng費剩下的時間了,就輕而易舉地放棄——”
聆恩的長睫毛忽然震驚地揚起:“你說什麼?是他放棄?”
“對!”白亞說道,“是他放棄了,他放棄了治療,放棄了所有可行的辦法,一意孤行地跑到這裡來,最初只是說要了結一些事qíng,可是,現在,他卻告訴我他放棄了。藍小姐,恕我直言,他放棄的原因,就是因為你,是你纏住了他——”
白亞的話嚴厲而不留qíng面,句句針對眼前的女孩。
“藍小姐,我不管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感qíng,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儘快離開他,和你在一起他只有死路一條。我必須把他帶回去,不能讓他留在這裡自bào自棄。”
聆恩呆呆地坐著,白亞的話似驚雷一般在她的耳邊轟隆隆地響著,她的面孔煞白。手在不由自主地用力,指甲深深地嵌進手心裡,她卻渾然未覺。
心很痛——
“藍小姐,你沒有聽清我在說什麼嗎?”白亞看著她發怔的樣子,嚴厲地挑起眉毛,“你不要太自私了,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他拒絕治療而死掉?”
“你……說什麼?”止不住的淚水從聆恩的眼中滾落下來,一顆顆落下,落在桌面上。她抬頭看著白亞,聲音顫抖,“你是說……他可以接受治療,他……還有救,他……不會死,對嗎?”
白亞堅定不移:“如果他想活下去,這是他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