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琪心想都說到這裡了,索xing孤注一擲,抬起頭來笑道:“你又為什麼不去跳舞?”
秦兆煜道:“我不喜歡。”
方琪也微微一笑,“我也不喜歡跳舞,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一會兒。”他笑道:“那你請坐。”那露台上只有一副座頭,她坐在了他的對面,白色的藤桌子上擺放著一個花瓶,瓶子裡供者鮮艷的“胭脂點玉”,被風一chuī,落了幾片花瓣下來,她望著那花瓣,輕聲道:“你喜歡芍藥麼?”
秦兆煜淡淡道:“不太喜歡。”
她亦笑道:“正巧,我也不喜歡芍藥,我還是比較愛芙蓉。”他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方琪莞爾一笑,“金州有一片芙蓉園,裡面的芙蓉花開得漂亮極了,你去看過沒有?我上次去拍了好多照片。”
他望了她片刻,笑道:“那片芙蓉園就是我的。”
她立即做出驚訝的神氣來,但是他神色平淡地看著她,好似不起波瀾的水面,亦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她的花招實在沒法子施展下去,卻先紅了臉,把頭低了一低,然而那樣一個垂眸之間,眉梢卻輕輕地向上揚起,月光映襯之下,她的眼睛在那一瞬像極了暈紅的桃花瓣。
他望著她,目光無聲地一頓。
那天晚上他送她回家,車拐進了她家的弄堂里,尖銳的車喇叭上劃破了夜的岑寂,站在踏板上的護兵下車來給她開車門,他亦跟著下了車,她雙手捏著手袋,笑道:“秦先生要進屋坐坐麼?”
秦兆煜微微一笑,“不了,你進屋去吧。”
他回到車上的時候,副官呂之鳴笑道:“這位方小姐,倒好似對軍長有幾分意思。”
他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呂之鳴見他只是淡淡地,也就不便多言,那車便往秦邸開去,那車窗外是黑黝黝的夜色,遠遠近近的景物,也看得不甚清楚,秦兆煜看著窗外,忽然道:“你有沒有覺得,她的眼睛像一個人?”
呂之鳴一怔:“啊?”
秦兆煜卻又一笑,道:“是我想太多了。”
呂之鳴卻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半晌笑道:“這麼一說,那眉眼……倒確實有幾分相像。”
秦兆煜望著窗外,沒有再說話。
方琪卻再沒機會見到秦兆煜,她時不時地便要到汪雨晴家裡去,汪雨晴知道她的心思,給她主意道:“不然你就直接去找他。”
方琪道:“那成什麼樣子呢。”
汪雨晴卻不在意:“怕什麼,你一味這樣扭捏下去,只怕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一輩子都要低方琳一頭,你甘心嗎?”
就在方琪猶豫不決的時候,卻在汪雨晴的大伯家裡,見到了秦兆煜的隨身副官呂之鳴,因為從金陵來的特派員即將離開金州,秦兆煜特意安排了一場送行宴會,他是奉了秦兆煜之命,來給金州的商會會長汪錦鵬下帖子的。
汪雨晴拉著方琪去找呂之鳴,直接道:“呂副官,秦軍長最近在忙不忙?”
呂之鳴與汪雨晴倒是十分相熟,這會兒笑道:“金陵特派員到了,軍長整日裡忙得連軸轉,好容易送走了這幫大員,且得歇歇呢。”
汪雨晴道:“那他最近要到什麼地方去?”
呂之鳴一怔,目光落在了站在汪雨晴身後的方琪身上,頓了片刻,方道:“軍長這個禮拜,要到郊外的芙蓉園去。”他轉向了方琪,彬彬有禮地道:“請恕之鳴冒昧,方小姐落落大方,脫俗清麗,若是穿上一身素色旗袍,再配上一對白玉耳墜,定然是十分美麗。”
方琪心中一動,抬起頭來望著呂之鳴,呂之鳴微微一笑。
她已然明白,輕聲道:“謝呂副官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