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昶軒就坐在那裡不說話。
李伯仁看他那眉頭還是展不開,就上前來笑道:“這陣子我看你也忙得夠嗆,湘西飯店新來了一個叫白璐的舞女,那簡直是漂亮極了,今兒晚上咱們就去玩玩,怎麼樣?”虞昶軒拿出打火機來把手裡的煙點燃了,隨手“啪”地一聲扔在了茶几上,搖搖頭道:“你這是從哪裡來的餿主意,父親正盯著我呢,我再往那種地方去,這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嗎?”
這李伯仁是個天生的玩樂高手,見虞昶軒這樣心煩,他怎麼可能放過這一個能讓自己大展神通竭力巴結的好機會,便湊上前來笑著道:“不然就到我家去,電影明星施曼曼可是我夫人的gān姊妹,打個電話就能請來,正好湊一幅牌局,我讓施曼曼跟五少做一個上下家,剩下的就看五少了。”
虞昶軒看看李伯仁那副竭力討好的樣子,便笑了一聲,道,“若是讓我跟你家太太做個上下家,那我就去。”
李伯仁當即道:“如果五少真捨得施曼曼而取我家太太,我是沒什麼意見,免得我家太太還得大費心思到處替五少認妹妹,這省了多少事兒呀。”
虞昶軒一聽這話,站起來抬起一腳就去踹李伯仁,忍不住笑著罵道:“看你那幅德行,gān脆別做參謀了,直接去當個拉皮條的算了!”
這兩個人計議定了,才從書房裡走出來,副官吳作校已經等在那裡了,虞昶軒抬頭就見小丫鬟捧著琺瑯托盤從樓上走下來,上面的飯菜竟是紋絲未動的,他就攔住了那小丫鬟,道:“她怎麼沒吃?”小丫鬟道:“葉小姐說沒有胃口不想吃,這會兒就睡了。”
虞昶軒腳步頓住,就朝樓上看了一眼,李伯仁看他這樣,馬上笑道:“五少這是又心疼了?”虞昶軒便回過頭來,看了李伯仁一眼,見李伯仁一臉都是笑,他便把臉一轉,道:“你這話真是越來越多了!”說完便走出廳去,副官吳作校等人立即就跟了出去。
這一到了夜裡,外面竟然下起了大雨,更是透著份秋涼,平君迷迷糊糊的正睡著,就聽得一聲門響,她心中驟然驚覺,一伸手就擰開了chuáng頭燈,在那麼一剎間已經擁著被子坐了起來,目光雪亮警惕地看著臥室房門的方向,就見大丫頭秋珞用琺瑯托盤端了碗東西站在那裡,笑著道:“葉小姐,喝碗參湯再睡吧。”
葉平君這才明顯地鬆了口氣,道:“我不喝那個。”秋珞竟仿佛沒聽到她那一句話一般,兀自走到chuáng邊道:“這個東西補身體最是好的,葉小姐晚上連飯都沒吃,喝點參湯好睡覺的。”
葉平君看她這樣,也就伸手過來接那一碗參湯,秋珞往平君的身上看了一眼,見她擁著被子,居然還穿著衣服,就意味深長地笑道:“葉小姐穿的好齊整,你這樣能睡得舒服嗎?”葉平君也不答話,喝了一口參湯,皺眉道:“太苦了,有沒有糖?”
秋珞當即笑道:“葉小姐不知道麼?這參湯加了糖,恐怕就沒有那樣好的藥效了,我倒是忘了,這東西還算是金貴著呢,只怕葉小姐見都沒見過,更別說吃過了。”
葉平君抬起頭來靜靜地看了一眼秋珞,秋珞亦笑著,那臉上竟然還帶著些許的得意之色,葉平君就把那一碗參湯往她的托盤上一放,淡然道:“去加些糖!”
秋珞道:“我剛才不是跟葉小姐說過了麼,這個東西加了糖就沒什麼藥效了。”
葉平君這回連看都不看秋珞一眼了,只轉頭將放在chuáng邊的一盒子晶瑩剔透的小珠子拿過來,拿起針線繼續穿珠子,再也不搭理秋珞一句,秋珞竟是自討了一個沒趣,當場就把臉垮了下來,轉頭往臥室外面走,一路才下了樓,就站在樓梯口冷哼一聲,道:“原來還是個會耍脾氣的,有什麼了不起的,早晚有一天讓你好看。”
一旁的小丫鬟們正在整理著花架子,見秋珞氣憤憤的樣子,就道:“秋珞姐,說誰呢?”
秋珞就冷笑一聲,索xing放高了聲音道:“還能有誰?正經主子還沒有這樣使喚我的呢,這可好,她算個什麼東西,哪一門子的小姐?不過是個窮人家的丫頭,仗著長得好些,倒還真以為自己是個鳳凰!”
她這幾句話說出來,小丫鬟們就都知道她說的是誰了,也不敢搭話,各自走了開去,秋珞還在那裡憤憤地說個不停,就見侍衛室的門忽然被推開,顧瑞同拿著一個卷宗走出來,看了秋珞一眼,道:“你吵什麼?”
秋珞嚇了一跳,慌道:“顧長官。”
顧瑞同見她手裡拿著一個托盤,他也聞到了那一股苦澀的參味,不由地冷冷道,“胡鬧,這樣晚了,你送一碗參湯上去做什麼?!”秋珞更是不敢說話了,只應了一聲,慌就往廚房去了,顧瑞同斥走了秋珞,這才朝樓上看了一眼,就聽得樓上靜悄悄的,他低下頭,轉身進了侍衛室。
到了深夜時分,雨下的更大起來,天黑漆漆的,李公館倒是亮如白晝,就見李伯仁從樓上一路地奔下來,追上正在大門前披雨衣的虞昶軒,道:“這才打了沒幾圈的牌,怎麼就要走呢?人家施小姐硬是叫你給晾在那裡,五少這一回可傷了人家的心。”
虞昶軒就道:“對不住大哥了,我累得要命,得回去歇歇。”李伯仁道:“外面下這樣大的雨,你也不用回去了,直接在我們家住上一晚。”他說完,又諂笑著要湊到虞昶軒的耳邊去說話,虞昶軒很是厭煩這樣的作態,便稍稍地把頭一轉,躲了李伯仁,臉上露出不耐煩的樣子來,道:“有話就說。”
李伯仁笑道:“正好施小姐還在,我給五少安排一下,豈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