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台階進壽安宮的這一段,蘇盛錦問晏璃奚景恆哪裡去了,晏璃告訴她聽說是皇太子殿下兩夜未歸亦無半點消息,霍王著急出宮尋找了。
奚琲湛就不能老實點麼?
到了壽安宮請安,妃子們都在,表qíng豐富多彩,蘇盛錦無動於衷,反而生出一種“睥睨眾生”的俯視感。去京城,她會是一輩子的王后,在這個後宮她永遠高高在上,又可以遠離奚景恆這個讓她噁心的男人,足夠了。
她腹中的“孩子”今日也該露臉了。
蘇盛錦幾次做出反胃模樣,“悄悄”喝茶掩飾,那位沒眼色的安美人用關心的語氣問道:“chūn末,快熱了呢,總是憋在房中是容易沾惹上些毛病,王后可要注意呀。”
太后瞪她一眼,慢悠悠說道“凡人哪個一年到頭無病無災,什麼稀奇,王后這些年為後宮盡心cao持,又有許多仗著個什麼連安都不來請讓人不省心的,難免頭痛腦熱,瞧瞧就是了,阿綺,給王后瞧瞧病。”
妃子們不約而同都看向蘇盛錦的肚子,現如今的qíng況,她蘇王后只有也有了身孕才能稍微扳回些頹勢吧?
阿綺是伺候太后多年的醫女,不知什麼來頭不知多大年齡,整日木木的表qíng,沒一絲活氣,能得她親自看脈是太后的恩賞。
眾目睽睽下,阿綺為蘇盛錦診脈,因些許的心虛,蘇盛錦心跳極快,阿綺那死魚般的眼睛瞥了她一眼,收手,向太后回稟:“回太后,王后是喜脈。”
蘇盛錦收回手腕,輕輕拉下衣袖遮住,神qíng卻是想哭又想笑,雙手緊緊放在腹前,十分不敢置信的看向太后,淚花幾乎要“溢出”眼眶。太后讓宮女小心扶著蘇盛錦坐到她身邊去,握住蘇盛錦的手拍了拍。
妃子們悄聲議論,太后威嚴的目光睥睨的掃過眾人之後忽然舒展出一個欣慰的笑容說道:“哀家盼金孫盼了多少年了,今日終於得償夙願,小喜,吩咐下去,賞賜一套紫檀木刻的經文給送子娘娘廟,明天哀家要親自去上香還願。”
大家正琢磨蘇盛錦要扳回劣勢自己站哪一邊的問題,不想,太后卻又說道:“你們都說哀家總是偏著王后不疼你們,你們哪個卻能如王后一樣孝順本宮,京城的旨意剛到她就說要隨哀家前去服侍,哀家本不同意,她就搬出王上,要代王上盡孝,哀家想了想,也罷,哀家都是一隻腳邁進棺材的人了,左不過沒幾年活頭,王后隨我去也好,如今就更好了,還可以見到金孫,老天總算厚待哀家,只是難為他們小夫妻剛團聚就要分離幾年。”
眾人懵了,不懂太后這下得什麼棋,後來看閔太妃今日空出的那把椅子明白了,老太后這是怕有二閔在小王子活不長久呢……況且隨著去京城,一旦生下個兒子,皇上那兒高看一眼,又有自小到京城“為質”的經歷,以後哪個能動搖他王太子的地位?於是又看默不作聲的蘇盛錦,蘇王后這招兒高,自己地位保住了兒子地位保住了,閔家再得寵有個鳥用?果然應了那句:咬人的狗不叫。
太后一直握著蘇盛錦的手沒放開,蘇盛錦也心裡也明鏡一般為何知她懷孕之後太后反倒要帶自己入京了。
太后如此偏愛她,她卻要一個假的金孫來給她老人家,罪過呀,罪過。
這邊剛診出喜脈,那邊就有太監火燒屁股似的進殿回稟:閔……姑娘跪著跪著暈過去了。
蘇盛錦淡定開口:“不過頂撞本宮讓她跪一會兒就受不得,身子骨這麼嬌弱,傳醫官去看看胎兒!”
面對妃子們又一次豐富的表qíng,蘇盛錦對太后“苦苦”一笑道:“自從被王上禁足,宮裡上下……”一邊舉袖拭淚,再不肯說下去。
太后說:讓她醒了接著跪滿時辰,這恃寵而驕的毛病得改。
太監猶疑片刻領命而去。
上京一事因為太后金口一開就算是定下了,不過要向承安殿那位貴人回稟,免得朝廷多心,因為近來天氣還算晴好,太后有心qíng到處走走,於是親自帶著蘇盛錦去承安殿,被太監客客氣氣請進殿中告知太子殿下結jiāo了一位好友,結伴遊湖去了。
游湖……蘇盛錦臉上飛快閃過一絲不屑,沒有美人在側金貴的奚琲湛怎麼會有興趣游湖?況且還有寧琥珀在,他怎麼也不知道收斂點兒!
太監說等太子回來他會稟告,於是太后就告辭了,出得香氣四溢的承安殿太后很是感慨:“這位太子還真是瀟灑得很。錦兒,你曾在宮中做了公主侍讀,這位太子殿下的風評如何?”
蘇盛錦忙道:“沁陽公主是庶出,居於偏宮,年紀又小,不大與人來往jiāo談這些,所以妾身也不大知道。”
太后點點頭,蘇盛錦扶著她慢慢往前走,庭下的一片西府海棠正開得絢爛,花叢中隱約可見幾個苗條的身影正一邊採花一邊議論著。
這個說:看來這位閔娘娘的美夢要破滅了呢。
那個說:自打這位主兒進宮,真是無事也要攪三分,哪有一天安生?
旁個又說:唉,太后王后都進京了,可憐以後我們這些宮女,就算有幸得恩澤有孕,恐怕懷了也生不下,生下也養不活,養活也長不大了……
開頭那個又說:你們也想太多了,王后都被排擠走了,以後這宮裡還不是三千寵愛在一身?我們,也只學那白頭宮女閒話玄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