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璃更是長嘆一口氣:“主子,您就別考慮那麼長遠了。”
“哦,呵呵,我想起來了,你把我以前閒來繡的那些個荷包拿出來,包好了,晚上吃飽了給奚景恆送去。”蘇盛錦笑著燦爛,只是臉疼得很。
年少時啊,總會做蠢事,見奚景恆那樣喜愛閔微雲送的荷包,於是偷偷羨慕著,照著那樣子也偷偷做了幾個,她記xing好,做得幾乎不差分毫,本是珍藏著,想著就算奚景恆不那麼喜歡自己,將來共白頭時拿出來當笑話講給他,誰成想,這年頭如今已成奢望,不過,也好,總算沒白費針線和時間。
晏璃滿臉不贊同,蘇盛錦只是笑。
稍晚的時候,承明殿中的太監幾乎把自己的身體弓成了煮熟的蝦米模樣,看著周邊滿地的廢紙團,想撿又不敢動手,生怕那位奮筆疾書渾身殺氣的霍王拿起桌上的青泉寶劍揮來……
太監自嘆命苦,本來王后和閔氏同時有喜,想著這會兒爭著到主子面前伺候能討個大恩賞,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風雲變色,閔氏滑了胎王后要被廢,現在恐怕只有太后老菩薩能力挽狂瀾了。偷偷覷向殿外,死一般的沉寂和壓抑,能躲開的人早就躲了。
第無數次念了南無觀世音菩薩之後,只聽殿外傳來救命綸音:太后駕到。
小太監幾乎感動得幾乎匍匐在地,這一動作還未開始就被煞氣嚇得噤若寒蟬,豎起耳朵聽到鞋履細碎的聲音心也跟著一點點放下。
“小時候讓你練字你總是坐不住,今天怎麼轉xing了?常喜,撿一張給哀家瞧瞧王上的進展如何。”太后的聲音居然還帶著些笑意,仿佛在稱讚忽然聽話了的孩子。
常喜動作自然極快,快到奚景恆來不及阻止他已經彎腰撿起並很快展開恭敬的雙手捧給太后,太后耷拉著眼略瞧了瞧說道:“哀家深宮老婦沒甚見識,原以為封后廢后乃是國之大事,今日方知此事原本與農夫多收了三五斗易婦一樣的道理,一紙休書即可,無須朝堂商議更不必朝廷核准,王上,難道我朝頒了新律?諸侯王有這樣大的權力了?”
太后原本就嚴厲,這一問之間已鳳眼挑起更見威嚴,奚景恆扭頭悶聲答道:“是蘇盛錦所為太失體統,根本不配做一國之後。”
“那你告訴哀家,哪個配?那個有臉蛋沒腦子的安美人還是那個這輩子再也不會下出蛋的jī?”太后語出刻薄,但奚景恆還是抓住了重點,忙驚慌問道:“母后是什麼意思?”
太后示意常喜扶她到椅子上坐下喝了口茶才慢悠悠道:“就是你聽到的意思,哀家還沒走呢,就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來這一手,哀家命人賞賜了她一碗茶,這輩子若還生得出,那也必定不是你霍王的種!哀家可不想在京城的餘生被人戳脊梁骨,被人說自己兒子娶了個不知廉恥的寡婦不算,還廢了毫無錯處的王后另立,哀家,先王,霍國,丟不起這個人,哀家也決不允許我霍國子孫有這樣不知廉恥的母親。霍王,哀家已同你講過,怎麼寵是你的事,動搖了國本哀家就保不住你的小心上人,想必你近日受了蠱惑都忘了。”
奚景恆眼前立即浮現閔微雲楚楚可憐的模樣,心裡對太后瞬時升起一股怨憤,他直視著太后,胸膛起伏,雙拳在身側緊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太后見兒子此等qíng景臉上現出些輕視之色說道:“與你父王相比你太意氣用事,太容易被女人左右,從前哀家還能提醒提醒你,以後哀家這把老骨頭是回不了霍國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哀家言盡於此,你若執意廢后就寫,哀家也告訴你,你派多少人去送奏摺哀家就殺多少人,也許還包括你那個小賤人。”
常喜扶著太后起身,立在書案後的奚景恆沉聲問道:“母后為何執意袒護?”
太后原本就緩慢的腳步停下了語氣嚴厲說道:“因為做母親的知道哪個女人才對我的兒子是一心一意別無他求。你好大本事,還敢找錦兒去撒斜火,你好意思?錦兒可懷著我們霍國的後!我告訴你,錦兒出一點事,看哀家怎麼收拾你們。”
太后走了,奚景恆一下坐在椅上,腦中亂糟糟的一片,他的母后從來就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這就是為何他的父王明明愛好女色卻子嗣單薄的原因,很多孩子還未成形就已經離開了人世,這些冤死的嬰孩卻從未動搖過她的後位,所以,多殺這一個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做母親的,為什麼連兒子最喜歡的人也要傷害?
他心疼,他那麼期待和閔微雲有一個孩子,若是小郡主像她一樣美麗可愛,若是小王子他一定jīng心培養,讓他青出於藍,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蘇盛錦的孩子……他從未想過,或者說從未有一絲期待。可如今……
☆、第十六章
承安殿中氣氛也有些詭異,一桌子佳肴,寧琥珀毫無胃口,奚琲湛卻頗有滋味似的飲著酒。
寧琥珀看著奚琲湛,心qíng莫名的低落,後宮中從來沒有什麼秘密,所以蘇王后被霍王打了耳光的事很快就傳得人人皆知,在她看來,不管蘇王后做了什麼出格的事,這樣一巴掌扇下去以後她在後宮還怎樣立足
她不知道霍王以前對蘇王后是怎樣,可蘇盛錦好歹是他的髮妻正室,為了一個看起來便是偽裝天真的女子竟下得去手?眼前這位,是不是將來他的心也會為了別的女人而傾斜?
“別為不相gān的事影響了心qíng,個人有個人的命。”奚琲湛說道,那一雙眼好像能看穿她想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