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琲湛點頭,王昭儀便幽怨看他一眼退出去了。奚琲湛輕手輕腳進到寢宮來到chuáng邊,寧琥珀一張原本清秀臉蛋已脫了相,絲毫不減往日的豐潤,擱在胸口的一雙手瘦骨嶙峋。
奚琲湛沒敢吵醒她,只是輕輕在chuáng邊坐下看著她,看到這張臉,心裡愧疚又升起,若不是他當初招惹,就算給他做妃子,沒心存那麼多期待也不會如此失望。
“爺?是你回來了嗎?真好,我以為臨死之前不能見你最後一面呢。”寧琥珀不知何時醒了,微微笑著,顯得那樣虛弱和可憐。
奚琲湛緊握住她細弱的手:“胡說什麼,別說不吉利的話,朕不喜歡。”
“人從生下來就是在一步步走向墳墓,我不過是走得比別人快點!咳咳……爺,讓我抱抱你,好想你。”寧琥珀仍舊笑著,眼中卻泛著盈盈淚光,奚琲湛輕輕將她抱在懷裡,寧琥珀已經虛弱得無力的手臂輕輕環著他的腰,頭擱在他胸口動也不動,仿佛這樣就很滿足。
“琥珀,好好養著,放寬心。”懷中纖細的身體仿佛用力大些就能折斷一樣,奚琲湛摸著她骨頭盡顯的後背,心疼得很。
“好。”寧琥珀輕聲答他,然後便是輕輕的笑,滿足而欣慰。
奚麟跑來時,原本繃得緊緊的小臉蛋在看到奚琲湛的瞬間垮了,眼淚如開閘的洪水狂奔而出,哭出鼻涕眼淚四行。嬌人稚子,再鐵石心腸的人也要被融化了,何況奚琲湛原本對他們母子便不是無qíng。
奚琲湛跟奚麟拉勾勾,待寧琥珀病好便帶她們母子一起到新都去,帶他去看西邊的沙漠北邊的糙原,給他養鷹兒玩,只是後來奚麟見父親縱容,還不大懂事的小孩子冒出一句“父皇,把那個西域女人趕走,不要讓她在皇宮裡。”
一句話出口,寧琥珀都白了臉,氣得直咳要捶奚麟:“麟兒,誰教你說這樣大不敬的話,跪下!”
奚麟見母親那樣,勉qiáng委屈跪下,寧琥珀又問他一遍他便嘟著嘴說:宮裡上下都說父皇因為喜愛那個西域女人不要母妃了,早晚有一天也不要麟兒了。
寧琥珀大口大口的喘氣,看著奚琲湛,奚琲湛看了看她,忽而微微一笑抱起奚麟對他說道:“麟兒,那個西域女人是父皇的皇后,和你母妃一樣,都是父皇娶進宮來要照顧一輩子的女人,不會捨棄你們任何一個,記在心裡好嗎?”
被奚麟這一嚇,寧琥珀又不大好,喘了半晌又喝了碗藥才稍微好些,奚琲湛讓她躺下休息,到大正宮傳來太醫詢問,太醫支支吾吾也不敢打保票,奚琲湛下旨重金懸賞名醫,處理完這些把總管太監叫來臭罵一通,讓他把那教壞太子殿下的奴婢揪出來打死,嚇得總管太監汗透脊背滿臉冷汗,一顆膽幾乎嚇破。
這種人人躲避的時候,瑩嬪來見駕,抖著說她聽見太子殿下問王昭儀這些,王昭儀說給他挺,奚琲湛本就煩她,見她又來這落井下石的勾當,正巧火頭上,就讓太監把她送到廟裡思過!
第六十五章
夜半時分,奚琲湛去瞧了瞧寧琥珀,她愁眉緊鎖,眼下淚痕猶在,奚琲湛放下帘子轉身出去了,一到大正宮太監就呈上玉息盛錦的手書,看到奚景恆已知道她身份的事,奚琲湛只覺自己一顆心噗通掉進熱油鍋,燙了個滾熟。
奚琲湛緊緊捏著信紙,額上青筋畢現,緩了口氣吩咐太監:“再有皇后手書,片刻不許耽誤送到朕面前來。”
太監誠惶誠恐應諾,心裡只以為那遙遠的北方打了敗仗。
到了第二天,寧琥珀稍微好了些,見奚琲湛有些心神不寧便問他是不是北邊戰事緊張,若是,還當以國事為重。
她第一次見奚琲湛笑得那樣勉qiáng,帶著些無所適從,奚琲湛告訴她:沒什麼大事,有皇后在,應該會平安。
聽他這樣一說,寧琥珀苦笑:“爺是為了來看我把邊境託付給皇后了嗎?”雖然奚琲湛一向敢用人,可把關乎國家安危的邊境也jiāo給玉息盛錦卻實在出乎意料,畢竟是個女人!
“不是託付,她去拿回她的玉寧城。琥珀,病好了隨朕回宮吧。”奚琲湛握著她的手,眼神卻堅定的告訴她,這件事沒得商量。
“是。”不自覺的,寧琥珀用這個字回了奚琲湛,說完,兩個人都愣了下,寧琥珀忙又道:“爺,麟兒還小容易受人挑唆,你千萬別怪他,好不好?”
“小孩子,童言無忌,無須掛心,好好養病是真。”奚琲湛安慰她。
兩人話還沒說完,外面太監尖著嗓子來報有皇后手書並霍王奏摺,奚琲湛激動的立刻站起,好像連太監呈上來這點點工夫都等不及似的,大步邁到寢宮外親自拆了兩封摺子,看玉息盛錦字跡端正措辭平靜不像是被迫或者慌亂之中所寫,奚琲湛稍稍放了心,又看奚景恆的摺子,大意和玉息盛錦的差不多,玉寧已收回,玉息盛錦扶玉息令哥靈柩回玉寧歸葬。
似乎奚景恆暫無反意,奚琲湛暫時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