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淚眼汪汪抬頭小心翼翼看著奚琲湛,聲如蚊蚋道:“主子,不止皇后娘娘,不到後半夜,貴妃娘娘已持先皇御賜令牌出宮了。”
他一定是有些耳鳴!奚琲湛更使勁揉揉頭:“你再說一遍!”
元寶並那一堆宮女太監集體瑟縮起來,聲音抖得如同風中落葉:“主、主子,貴妃娘娘離宮出走了!”
奚琲湛想了想,揉了揉頭,下旨:“愣著gān什麼?還不去追!”
雖然十分想跪著滾出去,可作為總管兼近侍太監,元寶還是要把話問得清楚:“皇上,連皇后娘娘也一併追回嗎?”
“皇后去做正事,追她做什麼。”奚琲湛起身,只覺頭疼得厲害。
一gān人等退去。
琥珀,留下幼子在宮,實在太任xing!一拳打在桌上,沉重的烏木發出悶響。元寶低著頭,小心覷著奚琲湛,一顆心幾乎要衝破厚實的肥ròu跳出來,貴妃這禍是闖大了,暫不論不動聲色持先皇令牌離宮出走會讓奚琲湛生氣,她一個南地生活慣了的女子,又不像皇后那樣闖dàng慣了的,出了差錯可如何是好!
“朕是不是太縱容她了?做什麼灑脫行徑,連麟兒都撇下不管了!”奚琲湛挨著烏木桌子坐下,只覺額上青筋止不住的跳。
元寶不敢答言,心中默默想著,皇后娘娘若是晚走個把時辰就好了,好歹能勸慰一番,這會兒一個兩個不辭而別,獨獨剩下奚琲湛一個,心裡不定怎麼惱火,誰敢多言半字!
“皇后何時走的?”
“個把時辰了,皇后娘娘說有要事回玉寧,請主子等她回來。”思慮再三,這會元寶怎麼也不敢說玉息盛錦讓奚琲湛別跟著這話。
奚琲湛瞧了他一眼:“等她回來?是讓朕別跟著吧?朕才不跟,只是看她回來有什麼辦法再離開半步。”
這麼坐了一會兒奚琲湛安下心來,以寧琥珀的腳程半夜出京不會走太遠,快些,日落前就該被帶回來了,只是頭仍舊昏沉的厲害。
玉息盛錦出了京城急忙趕路,心思卻總有些控制不住想起昨晚,奚琲湛說讓她放心不會做兩難的決定,可那時酒醉,過了一晚酒醒了,不知道會不會改了心意?畢竟她現在這樣的身份,xing格又比以往更加不討喜,與寧琥珀相比還真是沒什麼優勢,唉……
她何時也變得這樣神不守舍了?
奚琲湛今日心qíng不好,免了早朝,但有個人不得不見,奚景恆。
昨天才大婚的奚景恆今天神色凝重的很,連呈上的摺子也顯得厚重,奚琲湛打開,卻是一個請辭上將軍返回封地的奏摺,看一眼奚景恆,後者仍舊那樣凝重的神色。
“朕不准。”奚琲湛合上摺子輕輕放在龍案上,“霍王你此時請辭朕可要睡不著覺了。”
“如今北狄拓跋律之已決意與我朝分野而治再不騷擾,臣駐守邊境,有幸與拓跋律之打過jiāo道,與北狄其他皇族不同,此人重諾重信,應該不會再起戰端,陛下大可高枕無憂,況且皇后對臣駐守邊境一直頗有顧慮,正好,臣守邊多年,久離封地思鄉之意日重,還請陛下成全。”奚景恆一番話說得合qíng合理。
“北狄之徒一向出爾反爾,放別人在那兒朕不放心,霍王你還是再考慮一番吧。”奚琲湛說道。
奚景恆請辭姿態明確,告退出去之後,元寶踉蹌著跑來,門檻太高,元寶這身ròu一跟頭栽進了大正宮,不顧自己láng狽樣,元寶爬起一瘸一拐跑到龍案前,喘得要斷氣了一樣說道:“主子,這是宮門銅匭里剛剛收到的,貴妃娘娘被……”
“拿來。”奚琲湛一把奪過那薄薄的一頁紙,上頭簡簡單單寫著:要玉息氏平安,jiāo出玉寧。
字寫得有些歪扭,但奚琲湛還是認出這是寧琥珀的筆跡,她寫字的習慣,那一捺總要長長的拖出去,這紙上的“要”“安”“jiāo”都是此等寫法。
奚琲湛盯著紙一動不動,元寶喘過氣來,擦擦汗正要開口只聽奚琲湛吩咐:“派人去追皇后,她不回來就捆回來,還有,去擬旨給北狄國主,他北狄堂而皇之綁架我偃朝貴妃,視我天朝於無物,那就讓他們在穩水河邊引頸待戮!再把霍王給朕叫回來。”
這、這就開戰了?
元寶又抖著ròu跑去追奚景恆,奚琲湛看著大正宮的門口,已是午後了,玉息盛錦應該已經快看見玉寧城的輪廓了,這個時候追她回來必然會生氣,暫管不了那麼多,與北狄開戰,還是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安穩。
重回宮門,奚景恆一路都神經緊繃,不知奚琲湛要耍什麼花樣,他已做好準備,若奚琲湛做什麼手腳,他也斷然不會輕易受死,最好是拉奚琲湛一起陪葬。穿過一道道宮門來到大正宮,元寶見著祖宗一樣迎上來恭請他入內,這讓奚景恆有些摸不著頭腦。
一腳邁過高高的門檻,奚景恆正要行禮奚琲湛攔了他:“霍王,朕給你十萬jīng兵,即刻出發,在最短的時間內降服北狄。”
“敢問皇……”
“此時北狄皇族紛爭,正是降服它的好時機,朕不想錯過。”奚琲湛語氣yīn沉看著那段被他揉搓得有些變了形的狐狸毛,“何況北狄不知敢擄走貴妃。”
奚景恆如墜雲霧,就算北狄驍勇善戰,可偃朝皇宮也不是邊境小鎮上的院子一腳踢開柴門就進得去的,何況擄走一個貴妃居然沒傳出一點動靜?再者,如今天下哪個不知奚琲湛獨寵皇后,真要擄劫一個人質,玉息盛錦才是首選,真是奇也怪哉!
不過看樣子奚琲湛沒打算給他解釋,奚景恆便領命退出了。
一直到huáng昏時分,追寧琥珀的人沒有送回任何音信,這在奚琲湛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