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劍卻不是沖她來的,反手衝著那猶自邁步前行的人,劍從他後背刺進去從左肩處穿出,她看到滴著血的劍尖了。
這下子連頭也疼了起來,他後背處迅速滲出的大紅血跡刺激著她的視網膜,也刺激著她的大腦,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大腦里拼命要衝破束縛跑出來!
頭疼得站不住,任君紫抱著頭蹲下,腦海中幻燈片一樣迅速地閃過一幅幅畫面。
絲絹花的桃花樹、竹屋、大火、小橋、滾滾、huáng螺觀、山路、道人、簽詞、刺客、血……
“姻緣天定!姻緣天定!”
大口喘著粗氣,任君紫站起來四下里看,哪裡還有什麼刺客,只有兩級台階處那個男人肩頭一片血跡地看她,眼睛裡滿是期待。
“小七!”他叫她。
任君紫手抬起了一下馬上便放下:“你受傷了,我送你回去包紮一下。”
“小七!”聲音里明顯有失望:“不必了,傷的不重,我送你下山吧。”
“哦。”任君紫說道,站在他面前,那大片的紅看著還真是觸目驚心,果然能以假亂真。
兩人走著,他不做聲了,腳步似乎很沉重。
終於到了馬車前,車邊一個女子,她認得,是她的六姐君青。
任君紫一言不發地爬上馬車,等任君青嘀嘀咕咕要駕車走的時候任君紫撩開帘子,最後那級石階上站著個他。
“喂,你以為弄點什麼貓啊狗的血就能騙我麼?”任君紫說道。
他苦笑。
“你以為你騙我那麼多次我還會上當麼?你真當我那麼傻啊?”任君紫繼續說。
“小七!”喝止她的是任君青。
“無妨,讓她說吧!”
“沒有媒人也沒有八抬大轎四兩銀子就騙了我,dòng房花燭也過了,還想裝受傷不見丈人麼?你要是不去就永遠也別去了。”任君紫說著放下帘子,她也姓任,應該和姐姐們風格保持一致,沒結婚的是母老虎,結了婚的是河東獅。
帘子想當然被撩開了,一張滿帶著笑意的臉探進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整體挪進來,任君紫指指示意他坐對面。
“六姐,一會兒先去衣帽鋪買件像樣的衣服吧,要不爹該以為我找了個亡命之徒呢。”任君紫說道,不看尹冽。
“小七!”
“將就將就吧,離家還有五十里地呢,回家重要還是買衣服重要?”任君青說道。
五十里,一下子變成城郊戶口了。這麼遠的路程和一個騙她的男人坐對面還真是不怎麼舒服。
手被握住,想掙開,無奈力氣不夠大。
“gān什麼拉拉扯扯的。”任君紫瞪他。四兩銀子啊,四兩銀子她就把自己賣了——還賣了兩次,是不是也忒便宜點了。
“我們是夫妻,拉拉扯扯沒人說的。”尹冽小聲說道。
“你們隨便拉扯,我什麼都聽不見!”任君青的聲音。
任君紫饒是臉皮厚也不好意思在自家姐姐面前和男人打qíng罵俏,因此只得心不甘qíng不願地被尹冽握著手,再然後是被某個得寸進尺的人攬進懷裡靠著他剛剛“流血”的肩頭。
馬車很是顛簸,好幾次任君紫的腦瓜頂都磕到了尹冽的下巴,最無良的事qíng發生在中午,任君紫又渴又餓,她記著古裝劇里路邊都有個茶棚,買茶水偶爾也有些麵條之類,想讓任君青停下來吃點東西,起碼補充點水分。
任君青說全家人都等著呢,你們好意思因為一碗水一碗麵就讓大家多等半天麼?忍忍吧,到了家有好吃的。
也是,也不差這點水。可是,真渴,越是喝不到越渴。
“都想出這樣的招數了怎麼連點水都忘了準備了?相公——”任君紫問道。
“本來預料著你會嚇得暈過去……”尹冽很誠實。
“然後扛回去?”任君紫斜眼:“那要是還是想不起來呢?”
“要是還不想不起來你就別姓任了,全家跟著你丟臉。”任君青來了一句。
總是及時地給任君紫適當的打擊,風格還真是不變。為了避免這一路免遭pào轟,任君紫決定不問了,有啥事回頭和尹冽私下裡解決。
馬車繼續狂奔著,任君紫撩開帘子透氣:“六姐,怎麼你駕車啊?”
“都忙,就我閒著。”任君青說道。
“忙什麼呢?”
“成親啊生孩子啊,一天天jī飛狗跳的,你回去就知道了。”任君青側頭瞄她兩眼:“小七,你是不是也快有了?”
“有啥?”任君紫沒反應過來。
“你一個成了親的還能有啥?”
“啪”放下帘子:“沒有。”
退回車裡又被尹冽抱住,他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沒準兒就有了,就算沒有,我們回頭努力些。”
誰說古人說話含蓄來著?是誰誤導她這個CJ的小說讀者?
顛啊顛,任君紫忽然想起從谷中被任君藍抓回任家那會兒,這才發現,任家母老虎們趕車都是一個模子:大廚顛炒勺型。不過,任君青人道點的地方是沒把她捆起來,這次她也不用雙腿跳著灰頭土臉的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