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頌坐在那兒,冬日的陽光暖暖的斜著照進來,蘇頌半邊身體罩在光線中,他雙手放在桌上,一雙清冷的眼審視著喬小行,她的彆扭、不安悉數都看個清楚,那麼大的黑眼圈頂著給誰看?
“蘇律師,有事嗎?是資料有什麼問題嗎?”喬小行小心問道。
其實,她心裡也很疑惑,蘇頌平時說話雖然也冷,但那只是像空調開得溫度過低,今天不一樣,哪裡不一樣她也說不清。
蘇頌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知怎麼,心裡更氣,嘴上也就半分不留餘地:“你也覺得把資料隨便jiāo給一個人有問題嗎?喬小行,或許你真的該考慮下陸辛的建議,你這種xing格,或者說態度完全不適合律所,至少不適合我,年後我會換個助理,如果你想留在律所,可以去姜律師那邊,我會跟他說,看在喬律師面上,他應該不會拒絕。”
好好的話語,聽在喬小行耳朵里像醫生宣讀的絕症診斷書,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好的,蘇律師,我會考慮的,現在我可以出去了嗎?”
喬小行手握著門把手的時候是抖的,就像此時心臟的劇烈顫抖。
明明說過不再給他添麻煩的,終究還是做不到啊!
回到座位上,喬小行飛快的把原本就gān淨整齊的桌面又收拾了一遍,把桌上所有有字的紙qiáng迫症似的都看了一遍然後拿去碎紙機碎掉,方玉琢來上班時就看她一臉嚴肅的站在碎紙機前,眼珠都不錯一下,上前輕輕拍她一下,喬小行轉過頭,表qíng有點木地問道:“方律師,有事嗎?”
“我沒事,倒是你,怎麼了?被老闆罵了?按說不能啊,我早上給他打過電話說過了呀……”方玉琢忙解釋道,生怕喬小行是為此挨罵對自己有什麼想法。
喬小行咧咧嘴,終於露出點笑意:“沒,跟蘇律師沒關係,是我的車昨晚被樓上孩子用玩具砸了玻璃,我心疼呢。”
方玉琢連說“那就好那就好”回自己座位整理去了。
午休時間,喬小行習慣xing抬頭往蘇頌辦公室看,他還埋頭卷宗,沒有暖暖的陽光,百葉窗把光都阻隔了。
方玉琢叫喬小行去吃飯,喬小行推說和朋友約好,穿好大衣出了大樓向地鐵站走去,這兩天又降溫,風也愈發冷硬,chuī得頭皮都疼,喬小行坐了兩站地鐵出來,拐進一條小小的巷子,那有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有喬小行喜歡的燒仙糙,端著滿滿的一大碗窩在店角落裡慢慢吃,眼眶不自覺又酸了。
她的存在已經讓蘇頌無法忍受了。
她卻還這麼沒出息的想能拖到年後……
斷了,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也對所有人宣布要斷了麼,還在希望什麼奇蹟出現?喬小行,蠢死你算了!
律所員工餐廳,大家團團圍坐,聽方玉琢講了喬小行的遭遇之後紛紛表示了對熊孩子的譴責,並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人打算回頭鼓動喬小行去要求jīng神損失費,說得熱熱鬧鬧的時候蘇頌和一位雖然穿著玫粉色套裝但也掩不住gān練氣質的美女並肩進來了,美女是剛來兩個月的律師安之晴,年紀輕輕,一來就是合伙人,據說背景不一般。
一桌子人雖然表qíng各異,相同的是都開始風捲殘雲然後奔出餐廳。
安之晴落座,對蘇頌莞爾一笑:“好像大家很怕你啊,蘇律師。”
蘇頌抬頭看了眼:“也許。”喬小行今天沒跟他們混在一起,應該是躲哪裡哭去了。蘇頌又想,也許是去找陸辛吃飯,反正離得又不遠,她們倆經常喜歡湊在一起吃各種沒營養又難吃的玩意。
“蘇律師?”
聽到安之晴在叫他,蘇頌稍微抬頭看向她,目光充滿問詢。
“聽說蘇律師接了dcg的案子,恰好,我懂一點韓語。”安之晴沒有委婉迂迴,見過的男人多了,像蘇頌這種委婉和迂迴是沒有用的。
安之晴雖然考慮到了蘇頌的個xing和自己在律所的重要xing,卻沒考慮到蘇頌是個喜歡單打獨鬥的人,所以,聽到蘇頌直接的拒絕安之晴梗了一下,但很快,她又說起別的話題,毫不冷場。
對蘇頌來說,這頓飯太漫長了。還是回到辦公室對著厚厚的卷宗舒服。門被輕輕敲響的時候蘇頌正靠著沙發背閉著眼睛想事qíng,耳朵卻靈敏,那個貓似的踩著地毯走過來的一定是喬小行。
“老闆,咖啡。”
聽見喬小行歡快的聲音蘇頌驀地睜開眼睛。
喬小行還是早上那個喬小行,眼圈還是那麼黑。
所以,她還是挺高興的?沒有找地方躲起來哭?
被蘇頌這樣看著,喬小行都快撐不住笑臉了,在笑容碎裂之前她連忙說道:“老闆,其實,之前我也在考慮離職的問題,律所的工作確實不太適合我,之所以沒說,坦白講,快過年了嘛,老闆你每年給的紅包都很豐厚,我想拿了紅包才離職的。所以……嗯……”
蘇頌不接話,仍舊維持著靠著椅背的姿勢看著她。
“所以,如果你保證不因為我離職而扣掉獎金的話,我可以隨時離職。”喬小行說完,抿著嘴看蘇頌。